126. 126 七星續命燈(2 / 2)

最後馬師傅把空支票本子塞回自己兜裡,沒賠錢,那個小孩也沒道歉。

波浪.女士被馬師傅罵了個狗血淋頭,借著帶兒子去醫院的借口灰頭土臉溜了。

“要不然給你轉個班?”口乾舌燥的馬師傅喝完水,把一次性紙杯扔垃圾桶,問男孩。

張老師也期待地看著他。

“憑什麼我轉。”男孩冷笑:“要滾也是他滾。”

馬師傅一想確實是這麼回事,他跟張老師說:“孩子我先帶回去了,今天麻煩你了老師,以後再有這樣的事還可以找我。”

張老師麵上帶著僵笑,送他到門口,等這倆人走了,隻覺得渾身無力。

她都想去申請調個班任教了,這兩位小少爺自己誰也得罪不起啊。

馬師傅對於這種事也不怎麼在意,不過還是給楚逢月發了條短信,把事情簡單的講了一下。

她這個年紀有個兒子,而且孩子沒有父親,在學校裡很容易被議論。

這種事以後估計會經常發生,還是得讓楚師傅有個心理準備。

楚逢月在深山老林裡鑽,越往裡走越沒有信號,在日落的時候終於找到了一塊符合條件的地。

在這做了標記,她招手,示意白垣可以回去了。

白老爺子對於地的要求並不高,或者說沒什麼要求,不過要另外布置一個風水局,才能做到他說的子孫安穩。

回去的時候楚逢月疲倦地靠在車窗上,在想七星續命燈的成功幾率有多大。

這種事太聳人聽聞了,白家願不願意試她也不知道,而且還得先支會老爺子。

想著想著她就睡著了,白垣見狀降下速度,讓車輛在行駛過程中儘量平穩一點。

到了白家,楚逢月去已經安排好的房間休息,晚飯是白家體諒她太累了,直接送到屋子裡的。

白家都是木質結構,屋子裡擺放的都是竹簡,她沒有隨意翻閱。

吃著飯,她給青玄道長撥了個電話。

“楚師傅?”那邊接的很快,“有什麼事嗎?又遇到煞氣了?”

“不是。”楚逢月把茄子咽了下去,她問:“您能確定,師門裡對於七星續命燈沒有任何提及嗎?能不能麻煩您老幫我問問其他的道長。”

青玄道長知交滿天下,他認識的人很多,這件事對他來說並不難。

“好,稍等片刻,待會兒給你回信。”青玄道長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他給同行們打電話套話。

過了大概五分鐘,楚逢月看到震動的手機,立馬接聽——

“喂?”

“楚師傅,都沒有記載。你怎麼突然問這個?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沒有。”楚逢月放下筷子,揉揉太陽穴,“麻煩您了,早點休息。”

掛斷電話,看著還剩一半的飯菜,她沉默片刻,又拿起筷子繼續吃。

也就短短一天,發生了不少事。

村長跟著黑貓跟蹤周進潛入了周家,現在還在人家祠堂裡躲著。

而南星,已經和張旭領了證。

之前她逃婚給張旭的陰影太深,怕紀凱雲再生什麼變故,直接把人拉去民政局。

在紀凱雲的忽悠下還有張旭的哄騙中,南星又在做張家太太的夢,她接受不了以後和豪門再也無緣。

而這次張家連個婚禮都沒有給她,秦畫本來還打算在她結婚的時候狠狠嘲笑一番,現在沒機會了。

張家隻請了家族裡幾個長輩,然後就是紀家夫婦和紀河,有意思的是南家夫婦也在邀請之列。

看到紀南兩家劍拔弩張,張旭滿意地笑了,再看向身穿紅色敬酒禮服的女人時,眼裡帶著嘲諷,晦暗不定。

南星端著酒杯跟在坐輪椅的男人旁邊,到了給張家父母敬酒的環節,張旭忽然開口:“根據張家家規,你應該跪著敬酒。”

南星臉色煞白,下意識看向南家夫婦。

南章眸色平靜看著她,眼底冷漠一片

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南星從來沒受過這麼大的屈辱,可在場沒有任何人為她說話,張太太冷笑:“覺得嫁到張家委屈你了?還想著趙家那個老東西呢?可惜了,他是個假貨。”

“想當趙家的當家夫人,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

南星搖搖欲墜,扶住旁邊的輪子,冰冷的金屬觸感從掌心傳來,她驟然清醒。

這回再想逃婚,已經晚了。

她陷入絕望。

甚至在奢求趙竹音能來救自己,哪怕繼續取她的精血。

……

天邊泛起魚肚白,日出東方一點紅。

楚逢月站在窗前眺望遠方,她住的是最高的木樓,能將遠處的景象儘收眼底。

她伸手,一縷明黃之氣緩緩落在她掌心之中,纏繞片刻後又消散。

這是昨天點穴時沾染的氣場。

她不由想到自己留在趙書青手上的那枚厭勝錢。

加上那個,勝算會不會大一點?

她有些不確定,臉色陰晴不定。

“楚小姐。”白家的傭人來敲門,“家主請您去前廳用早餐。”

“好。”回過神來,楚逢月換了身衣服,往樓下走。

這是九層的木樓,走下去也要些體力,不過對於她來說不算什麼,正好也觀賞一下牆上的木刻畫。

到了前廳,楚逢月發現整體氣氛有些低沉,白家人都麵有戚色,她心頭發緊。

“怎麼了?”

“老爺子……自從昨天和您聊過以後就不行了,勉強熬到今天,水米不進。”白垣搓了把臉,笑比哭還難看。

“他說讓我們準備一下,午時發喪。”

聞言,楚逢月毫不猶豫轉身,往老爺子房間走,同時還拋下一句話:“麻煩家主也來一趟。”

白家家主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不過想到她在風水界的地位以及和老爺子是忘年交,還是毫不猶豫起身跟了過去。

楚逢月加快腳步,現在還是辰時,有時間能和他說清楚。

到了房門前,她卻有些躊躇了。

自己很少做沒有把握的事,特彆是這種生死大事。

“楚師傅,”白家家主沉穩的聲音從後傳來,“您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父親說?”

楚逢月收斂心神,她點頭,雙手推開雕花木門,大步進去。

昨天還開著的窗戶已經全部緊閉,屋內暗不見天日,苦澀的中藥味撲麵而來。

她瞬間明白過來,昨天是為了見自己所以提前點了沉香,開窗透氣。

說不上是什麼滋味,走到床邊,看著雙目緊閉的白發老人,楚逢月半蹲下來,柔聲道:“您距離那一步應該差不了多少了吧?”

床上的人費力睜開眼睛,和她對視時,目光依然平和慈藹。

“……一步之遙,如隔天塹。”每說一句話,老爺子臉色就蒼白一分,白家家主站在旁邊內心煎熬,但卻沒有出聲打斷他們。

楚逢月直視他渾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助您一程,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就看您自己了。”

如果成了,他也能順利跨出那一步,到達卦師最高的境界。

不成……

世上再無白回舟。

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光芒乍現,用儘最後一絲氣力,白老爺子扶著床沿,掙紮著起身,死死盯著她:“全憑楚師傅施展!”

聽到他們對話的白家家主麵露駭然之色,這是……要違抗天道?

從古至今,在他印象裡還沒有人能做到,哪怕是被稱為神仙的風水宗師。

楚逢月扶著白老爺子,讓他躺下,然後對白家家主說:“我有事要回一趟陵城,剩下的就按照我剛才說的辦。”

哪怕白老爺子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可聽到她的打算還是激動震顫。

如果成了……那真是驚世駭俗!

橫豎都是一死,早就注定了的事,他也能坦然接受失敗。

等楚逢月離開屋子,白家家主趴在床邊,握住父親的手:“您……您覺得,能成功嗎?”

老爺子沒能回答他,剛才和楚逢月的對話,已經耗儘了他所有的氣力。

楚逢月買了最近的一班飛機,她給侯師傅打了電話,麻煩他準備一些材料,她下午去他店裡。

“好,您直接過來就行。”本來接了活的候師傅聽到她的話,直接倒車,麵包車重新駛向陵城。

飛機場起飛,白家就傳來喪訊。

白老爺子,去世了。

下了飛機,楚逢月收到白家家主的短信,她回複:【按照計劃進行。】

女人頭也不回往出口走,她提前叫了車,坐上出租直接往侯師傅那邊去。

白家上下陷入悲痛中,屋簷掛著的白燈籠在風中飄搖。

收到消息的同行們紛紛動身,從四麵八方趕來吊唁。

龍虎山,在打坐的老天師驀然睜開眼睛,隨後搖頭:“天命難違。”

而北方孔家,被稱為老祖宗的孔老先生也悠然長歎,眼底帶著超脫生死的平靜。

喪事照常進行,和家族其他人不一樣,主持喪禮的家主眼底帶著期望和急切,時不時看向棺邊的兩盞長明燈,隻希望楚師傅快點回來。

她說要等到第七天還魂日的時候才能點燈拜鬥,哪怕家主再著急,也無濟於事。

家族其他人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哭得情真意切,對於家族裡最年老的長輩,他們由心底裡尊敬。

他們這卦師一脈能延續至今,老爺子當年吃了不少苦。

白垣跪在棺前燒紙,看著棺前兩盞油燈,悲痛之餘,他在想為什麼楚小姐會忽然離開。

哪怕已經擇好吉地,等歲數也會等到下葬後才會離去,他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但又想不出來。

白霧幾乎哭暈過去,老爺子對於小輩們發自心底的疼愛,而且白家沒有女孩不能學卜卦的規矩,他真正做到了不偏不倚。

白家的悲痛也感染了來吊唁的人,他們都是玄學界以及和白家有往來的客戶,陸續排隊上香。

楚逢月到侯師傅的店鋪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她沒有過多廢話,直接畫了圖紙:“我要定製法器,七天之內,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要幫我做七盞蓮花燈。”

侯師傅看了一眼,直接說:“沒問題,我打電話叫師兄弟們來幫忙。”

他的師弟並不是都像馬師傅那樣,是風水師,也有法器大師。

楚逢月點頭,現在要考慮的就是蘊養氣場了。

開辟氣場她可以做到,但是短時間內蘊養氣場不可能,隻能麻煩另外一個人。

“趙警官。”她語氣平緩,“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可以過來一趟嗎?”

在辦公室批閱文件的男人放下筆,起身拿上西裝外套,沉穩道:“地址發給我。”

發送定位,楚逢月終於鬆了一口氣。

儘人事,聽天命。

剩下的就看白老爺子的運氣了。

侯師傅叫來四五個師兄弟,他們知道楚逢月的身份,雖然不算是同一行,但還是恭敬打招呼,然後各自忙碌。

楚逢月也沒閒著,她借用侯師傅這裡的東西,將紅紙裁小,寫上白老爺子的生辰八字。

寫完後,她坐下來歇了會兒,又開始用朱砂畫符。

趙書青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站在桌前,神色認真執筆畫符,發絲從耳後掉下來也無暇顧及。

“來了?”楚逢月頭也沒抬,“你先坐會兒,等一下就有活乾了。”

漆黑的眼眸看了她許久,趙書青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打開手機郵箱開始處理郵件。

今夜燈火通明,楚巫不知道他媽回來了,被灰仙抓著背課文,腦袋一點一點,不停打瞌睡。

而南星,正在度過漫長又難熬的一晚,悔恨的眼淚從眼角流下,手指幾乎要把床單抓破,還要聽著身上人的羞辱。

村長在供桌香案下睡覺,時不時伸手抓點貢品吃,黑貓愜意的躺在他腿上。

楚逢月畫了一遝又一遝的符紙,趙書青已經對符紙在空中到處飄免疫了,他專心做著自己的事,身上還放了兩盞蓮花燈。

洛觀點了飯菜帶過來,見都在忙,招呼道:“先吃飯,吃完飯再繼續。”

侯師傅動了動酸痛的脖子,他放下工具,起身時腿又麻又脹,險些摔倒,緩了好一會兒才恢複正常。

所有人都沒有問楚逢月要做什麼,她說了就照著做,趙書青也一直沒有出聲。

畫完最後一張符,空中亂飄的符紙也緩緩落回桌麵,楚逢月放下毛筆,揉了揉手腕:“吃吧,今晚加班做完,我要連夜趕回嶺南。”

她目光挪到男人身上,還沒說話,清冷磁性的聲音響起:“我和你一起去。”

妥了!

楚逢月擺擺手,幾人圍坐在木茶幾旁邊的沙發上,有人直接坐在地板。

打開包裝盒,她下意識遞了雙筷子給旁邊的人,趙書青接的也很自然。

洛觀視線在二人身上流轉,嚼著豆角若有所思。

吃完飯,侯師傅他們繼續忙碌,楚逢月對洛觀說:“你也要和我去一趟嶺南,需要你開壇做個法。”

“猜到了,不然你也不會叫我過來。”洛觀一副任君差遣的模樣,攤手道:“反正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你沒帶……”楚逢月看了眼他空空如也的身側。

“快遞過去了,發到嶺南,收貨地址白家。”洛觀露出大白牙:“有些東西不能帶上飛機。”

比如開了鋒的青銅劍,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

他都是直接打包發快遞,還是特快加急,明天到了那就能接到。

楚逢月向他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然後起身把兩盞蓮花燈抱過來,塞在趙書青懷裡。

男人雖然沒說話,抬頭看她時,眼神明顯在詢問。

“抱著。”楚逢月言簡意賅,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趙警官,感謝你為人民服務,到時候請你吃飯。”

趙書青頷首,脊背挺直,抱著兩盞青銅做的蓮花燈一動不動,眸光落在她背影上,明滅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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