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091(2 / 2)

望門男寡 蜀七 13822 字 11個月前

尤銘說:“一開始我也很害怕,我知道他的存在,知道有鬼跟著我,但我不能拒絕,因為路是我自己選的,結冥婚也是我自己同意的,所以我得到了好處,也要承受壞處。”

周遠看著尤銘,他的臉盲症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好的。

尤銘臉上的表情很溫柔,溫柔的讓周遠覺得有些不現實。

真的有人跟鬼在一起,還能露出這樣的表情嗎?

尤銘轉頭看向室內,卻發現江予安已經不在室內了,估計是出去透氣了吧。

尤銘笑了笑:“不過我運氣很好。”

“你知道一個人在幾十年的人生中遇到一個自己愛,又愛自己的人是件幾率多小的事嗎?”尤銘的眉頭微挑,靠在護欄上,竟有一種叫人覺得驚心動魄的慵懶魅力。

“我爸和我媽吵得最凶的那幾年,我問我媽為什麼不離婚。”

“我媽說,除非她不愛了,她死心了,她才會離婚,隻要她還對我爸有感情,就會竭儘全力去改變他,如果最後沒有成功,她也不後悔,因為她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尤銘:“她還說,愛情是存在的,隻是有些人運氣好,遇到了,有些人運氣不好,一輩子都遇不到。”

“我遇到了,所以我得珍惜。”尤銘對周遠笑 :“如果我因為畏懼未來,選擇在現在退縮,那我算什麼?”

周遠沉默,他不太明白。

過了一會兒他才問:“以後不會後悔嗎?”

尤銘:“那就是以後的事了,人都是活在當下的。”

周遠沒有再多說話,他也知道他怎麼說尤銘都聽不進去,他一方麵覺得尤銘考慮的不夠多,一方麵又隱約的羨慕尤銘的個性。

他是周家唯一的孫輩,一個家族的期望都落在他的肩上,他從沒有叫苦叫累的機會,不能退縮,隻能一直超前走,否則他就是家族的罪人。

如果他像尤銘一樣,彆說是愛上一個鬼,哪怕是個活著的人,隻要不符合家族的觀念,他這輩子也休想帶著愛人好好過日子。

如果他有兄弟,說不定還能放棄這個姓氏,一輩子不碰術法。

但他沒有兄弟,這個姓氏不會放棄他,最後的結果一定不怎麼好。

“我們先走了。”尤銘跟楊榮寶他們道彆,“我明天會早點過來,要我給你們帶早餐嗎?”

楊榮寶很不客氣地說:“我要一碗雜醬麵,雞絲海帶湯,還有一籠小籠包和一碟鹹菜。”

馮嚴也小聲說:“我、我要豆漿和油條就行了。”

尤銘看向周遠,周遠朝尤銘露出一個笑容,他以為是尤銘沒有想通,他現在才發現,沒有想通的人原來是自己,他說:“和楊榮寶一樣。”

馮嚴羨慕道:“你們可真能吃啊。”

江予安在門外問:“走嗎?”

尤銘關上房門,走到江予安身邊,衝江予安笑:“走吧,累了一天了,回家吧。”

他想去拉江予安的手,可江予安卻突然邁步朝前走去,他拉了個空。

尤銘隻能看到江予安的背影,高大強壯,卻突然讓他心慌。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回家,一路上尤銘幾次說話,江予安都沒有開口。

江予安生氣了?

為什麼生氣?

他今天做了什麼讓江予安不高興的事嗎?

尤銘苦思冥想,沒覺得今天和往常有什麼不對。

但這也是他第一次麵對生氣的江予安,江予安在他麵前從來都是帶著笑的,像一縷清風,溫柔到了極致,沒有任何侵略性,隻要跟江予安在一起,無論他心情如何,都會被江予安的溫柔俘虜,忘記遇到的所有麻煩。

可尤銘沒有哄人的經驗。

他也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被江予安寵壞了。

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一直都是江予安體貼他,照顧他,和江予安比起來,他隻做了五分,江予安卻做到了十分。

等回了房間,尤銘又想說話,江予安卻忽然說:“你先去洗漱吧。”

尤銘有些心慌,他不假思索地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江予安沒說話,房間的燈沒開,在黑暗中,江予安的表情暗晦難辨。

尤銘走到江予安麵前,又一次問道:“我惹你生氣了?”

等了很久,久到尤銘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江予安才說:“沒什麼。”

尤銘第一次覺得心這麼慌,他去拉江予安的手,卻被江予安側身躲開了。

有點疼。

但說不上是哪裡疼。

尤銘抿著唇說:“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你要告訴我。”

江予安沒回話。

尤銘自顧自地說:“我是第一次談戀愛,我沒有經驗,也不太會猜你的心思。”

“我也不是個完美的人,有很多缺點。”尤銘在黑暗中看著江予安的眼睛,他知道江予安能看見他的眼神,“如果你覺得我哪裡做的不好,你就直接告訴我,我可以改。”

但江予安依舊沒有回答他。

尤銘有些失望。

江予安的聲音終於在尤銘耳邊響起,他說:“和你沒有關係。”

尤銘提高了音量:“那你為什麼生氣?”

江予安:“我聽見你和周遠說的話了。”

尤銘在腦子裡回想了他和周遠的對話,臉色瞬間變白,他連忙說:“你聽到哪裡?你有沒有把我和他說的話聽完?”

江予安看著尤銘,哪怕是在黑暗中,他都能把尤銘看得一清二楚。

他也清楚,他對尤銘的感情比尤銘對他的更深。

在聽見尤銘說“所以我得到了好處,也要承受壞處。”的時候,他走出了房間門,那一瞬間他差點沒有控製住自己,甚至想要下一秒就把聽見這話的周遠給殺了,或是把楊榮寶他們也殺了。

但他沒有。

他壓抑住暴虐的衝動,在門外等待著尤銘出來。

他甚至想把尤銘關起來,關在屋子裡,隻能看見他,隻能聽見他,隻能感受他。

讓尤銘的嘴裡隻能發出纏綿時的聲音,說不出任何傷人的話。

當尤銘走出陽台的時候,他真的有一股去實施這種念頭的衝動。

“我告訴他,我跟你在一起確實是因為我身體不好,我也沒有想到結冥婚真的會有一個鬼丈夫。”尤銘放輕了聲音,“但我也告訴他,我很愛你。”

愛這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尤銘的腦子一片空白。

他說出來了嗎?

真的說出來了。

他很早之前就想告訴江予安自己愛他。

可是尤銘說不出口。

現在終於說了,但說這話的氣氛卻不怎麼對。

尤銘甚至都已經想好了,江予安下個月的生日,他會用一天的時間去和江予安約會,他們會去遊樂園,去吃燭光晚餐,會看電影,然後會去開間情侶主題房,那一整天他們都是完全屬於彼此的,沒有第三個人。

聽江媽媽他們說,江予安活著的時候喜歡足球,喜歡梅西,他還準備用自己的錢去買有梅西簽名的足球送給江予安。

還有對戒,他也已經準備好去挑了。

他們會度過非常浪漫的一天,到了晚上,尤銘會向江予安告白。

然後他們會做|愛。

他把什麼都考慮好了。

尤銘急切地對江予安說:“你相信我,好不好?”

江予安歎了口氣,歎息聲在這個房間裡格外明顯:“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尤銘僵住了:“因為我說的那些話?”

江予安:“跟你沒有關係。”

尤銘難得示弱,他向前一步抱住江予安,這次江予安沒有躲開,尤銘認真地說:“你了解我,知道我從來都不說謊。”

他這輩子沒有說過一句謊話。

江予安揉了揉尤銘的頭:“我相信你。”

尤銘鬆了口氣。

江予安又說:“但我要離開,跟你說的那些話沒有關係。”

尤銘的眼睛忽然有些酸痛:“那是為什麼?”

江予安放下了手,尤銘後退了一步,江予安說:“我先走了,雲瞳和小鳳會跟著你,有什麼事就找他們,如果遇到了危險,我會來的。”

尤銘還來不及再說些什麼,江予安就已經消失了。

江予安懸在窗外,看著尤銘坐在床邊待了大半個小時才去洗漱。

他不是不相信尤銘,他也知道尤銘說的是真的。

隻是他忽然發現,他並不是尤銘眼中那個溫柔體貼的愛人。

他的暴虐和偏執藏在骨血裡,不願意讓尤銘發現。

一旦尤銘發現他其實是這樣一個人,尤銘還會像今晚一樣,堅定地對他說愛嗎?

江予安苦笑,他不想露出端倪,不想讓尤銘發現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所以他隻能暫時離開尤銘。

等到他重新找回溫柔體貼的麵具,才能再出現在尤銘麵前。

為了跟尤銘在一起,他不介意永遠戴著這個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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