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已經散開,橫濱再沒有了即將毀滅的危險。
至於剩下的步行魚和人頭氣球,悠木良暫時是沒有看到的。
陰雲過後,白雲將橫濱的天空占據了三分之一。
團塊狀的白雲層層疊疊,陽光照射在雲層斷口處,把雲朵染上金黃。
白雲層有一處中心是空出的,能從雲洞裡窺見蔚藍的天空。
雲洞形似漩渦,但悠木良知道,它已經不可能再召喚出漩渦了。
白衣青年懷著滿重心事向家中走去。
期間路過尾雀咖啡店。
於不經意間,悠木良看見了店內的鳥架。
昔日,咬鵑會時不時在鳥架上來回跳躍,躲避客人們伸出來的鹹豬手。
而現在,鳥架上空無一物。
鳥都沒了,還要架子乾什麼?
悠木良頹然想著,難得心情低落。
他想直接掠過咖啡店。
但當他身體前傾時,悠木良才發現腳尖已經自動對準了店門。
店門外,卡薩布蘭卡依舊開得旺盛,整個漫長的夏季都是它們的花期。偶爾有幾朵凋謝的,半落不落地懸掛在花柄上。
悠木良打開鎖,骨節分明的手抬起,指尖輕觸店門。
隻是稍一用力,玻璃門就被打開了。
青年半隻腳踏入店內。
堪堪開到一半的玻璃門擋在身前,視野中,門框把景象分成了兩半,左邊是鳥架,右邊有低矮假木。
兩者都是咬鵑的玩具。
青年不自覺垂下眼簾,躲開了它們。
悠木良正要去拿鳥架,忽然,在感知範圍內,有一個人型的物體從頭上墜落。
悠木良頭也不抬,把伸向鳥架的手側開,向前彎腰。
他的雙手支撐在地麵上,雙腳抬起,憑借向前翻身時的力道用兩腳腳跟一前一後踢向上方那人。
“哐!”
悠木良隻覺自己仿佛踢在了鋼板上,腳筋一抽一抽地直疼。
青年咬住下唇,忍著疼痛,完成了這個翻身。
他選擇的方向是前台,翻身後,正好背對前台。
他是有意選擇這個方向的。
悠木良反手抽出了前台上放置的鋼管。
單手緊握,正要使力。
“刷——”
隨著一道破空聲傳來,悠木良感覺脖子喉結處傳來一陣冰涼。
薄利的刀刃貼近青年修長的脖頸,離皮膚僅有頭發絲粗細的間隔。
寒意破刃而出,幾乎要劃破青年的皮膚。
隻要悠木良再往前動作,他就會被割開喉嚨,然後失血過多而死。
悠木良沒再動了。
他認出了來人。
青年放下鋼管,鳳眸朝下看,連帶著驕傲的頭顱也低下來。
“小良怎麼心不在焉?”
聲音蒼老,卻富有活力。
映入眼簾的是他曾經看了兩年的麵容,相比起以前,他的臉上又多了幾絲皺紋。
但「雀」的血脈總是得天獨厚,他依舊還有著滿頭棕發,根根油光發亮。
他也沒怎麼變嘛。
悠木良冷靜地問候,“好久不見,父親大人。”
那是他據說‘死亡’的養父,悠木佑一。
悠木佑一高興地收回匕首,“好久不見,小良,看到為父還活著有沒有感到一絲絲驚喜呀?”
悠木良:……
青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老父親的問題。
他用冷漠的麵容、捧讀的話語和沒有一點起伏的語氣說:“父親大人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呢。”
咖啡店不是問話的好地方,一番簡單的交談後,兩人回到了悠木宅。
悠木良脫下鞋子,從鞋櫃裡拿出一個大號拖鞋,“這是你之前的拖鞋,你看看還能不能穿……”
“小良這幾年過得怎麼樣?”悠木佑一接過拖鞋,笑眯眯地問。
“還好。”
悠木良打開門,“你打算回來住幾天?”
“一兩周吧,總之不會長住的,你大可放心。”悠木佑一隨意說道,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啊……我還帶回來一個人,這段時間也要一起住在這裡。”
“嗯?”悠木良抬眼。
還沒等悠木佑一回話,悠木良就發現了端倪。
房裡那幾隻留守兒童怎麼都不見了?
平常不是天天霸占電視機不給轉台的嗎?
“小Q?”
悠木良揚聲道。
夢野久作沒有回應,倒是從房間裡走出來一個高大的紅發男人。
氣質憂鬱,下巴布滿胡渣,衣服破舊廉價,像個落魄的遊吟詩人。
“……你看到他應該也會很高興。”悠木佑一適時補充完了後麵半句。
悠木良還握著門把的手一鬆,“織田……?”
紅發男人眨眨眼,抬起手揮了揮,“喲,小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