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的時光, 總是過得很快, 曾有著美好夢想憧憬的青年人們,大多數在進入了社會後, 學會了向生活妥協,在日複一日地工作中,積攢積蓄, 進入大家曾經未曾想過的人生之中。
大概隻有到同學會的時候,才會恍惚間回憶起曾經的青春年華。
大學的同學, 和初高中的不太一樣,大多在畢業後四散離開,很難有再次相會的機會, 就算偶有聯係,大概也是在結婚生子時送上一句祝福和感慨。
恰逢母校一百周年校慶,已經畢業的曆屆學生都收到了特製的請柬, 學校難得的大方,將學校周邊的快捷賓館儘數包下, 提供了一夜住宿和午餐簡餐, 隻要有時間的, 大多不會錯過這麼個機會, 從國內各地趕來, 想趁此機會見見老同學。
班級群內,早就因這件事討論了好幾輪,有個彆同學在其中出儘了風頭,將屆時的用餐、活動安排得齊齊整整, 甚至還說出了費用一概他出的話,畢竟同學會,某種程度上也是個“衣錦還鄉“的好場合。
[對了,裴曉白來嗎?好久沒見了,也不知道裴總樂不樂意見我們。]
[她很久沒在群裡出現過了,貴人多忘事,估摸著早就把咱們群屏蔽了吧?]
[也彆這麼說,曉白不是這種人……應該是太忙了,我前兩天還看新聞呢,說她去參加裴曉白希望小學的剪彩儀式了。]
緊握著手機的任玉玉神色錯雜,她不知是回憶起什麼,臉上儘是唏噓。
“怎麼了玉玉?”坐在她身邊的丈夫,是她在讀書期間,未曾想過的普通男人,長相平平、身家也是一般,不過和抵禦不住經濟危機,家道中落的她在一塊,也算得上相配。
任玉玉有時候會想,是不是她的嫉妒心太重遭到了報應,最後反倒是她在宿舍幾人之間過得最是不好——當然,這份不好也是相對的,可她心氣高,不甘心認命卻又不得不認命的性子,要她這顆心受了百般磋磨,日子越發地不順。
“沒什麼,要同學會了。”她開始琢磨起自己身邊的衣服,並忍不住抱怨,“上回我說要買那個包,你又不肯讓我買,到時候同學會我丟臉了,煩死人了!”
“不是,玉玉,你一個月工資也就三千出頭,你買個三萬的包做什麼?沒必要,真的。有這個錢,咱們不如攢著以後換房子,更好。”
“又來了,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任玉玉氣得不行,直接躺下,被子一拉罩在頭上,她怎麼能那麼狼狽的出現呢?尤其是,還要麵對著裴曉白!雖然裴曉白並不了解她心裡的小心思,可她就是覺得,在對方麵前,自己的惡劣總是無處遁形。
“行行行,我不懂,你愛怎麼辦怎麼辦!好好地非得請假,到時候工資扣了你就開心了,這麼出去一趟少說也要花個小一千塊,我說什麼了嗎?搞不懂你!”男人憤憤地道,背對著妻子直接躺下,夜深了,同床異夢已是常態。
……
由於訂酒店的李正貴存著炫富的心思,便將當晚的宴席定在了多年過後,依舊是當地龍頭的繪金大酒店,在早上的一係列慶祝活動結束過後,大家便在班長的帶領下分批乘車進了酒店,準備用餐。
今個兒她們宿舍來的隻有任玉玉和李敏芝,兩人落在了後頭,故地重遊,感慨萬千。
“想當初,我們還在這打工過呢。”李敏芝笑著說,她過的同樣是朝九晚五的普通工作,生活已經磨平了她的棱角,雖然偶爾會想起從前,心有感慨,可日子總是要過的,活在過去,總不是個道理。
“是啊。”任玉玉簡單地應了一句,身邊的李敏芝哪知道,當初的她甚至還在這給裴曉白挖了個坑,然後就自食其果,受到懲罰,直到了今天,還在品嘗著名為嫉妒的酒。
“今天我看到曉白站在台上講話,我覺得她特彆遙遠。”李敏芝笑得苦澀,“我現在想起來,甚至都不敢說,當年我們是舍友,或許當年我們說的並沒有錯,我們從來都不是同路人,隻不過反過來罷了,那時我們覺得她配不上我們,可其實,是我們配不上她。”
“說這些乾嘛呢?”任玉玉放在一側的手握成了拳頭,“她現在不還是單身一個嗎?沒有家庭,沒有孩子,哪叫完整,以後誰娶了她,公司都得直接被帶走吧?到時候她爸辛苦打拚幾十年,被打包帶走,那就搞笑了。”
她說的,倒也是大家曾經私下談論過的話題,骨子裡還有幾分傳統思想遺留的眾人,想法挺簡單,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難道這麼大一個集團,還要裴曉白管理一個人管不成,以後總是要結婚生子強強聯合的,到時候就做個貴太太罷了。
“算了,人家的事情,我們管這麼多做什麼。”李敏芝也不再談這個,拉著任玉玉就進屋,“我晚點還得趕飛機回家呢,家裡的孩子一天不見我就著急。”
家長裡短、生活小事,成為了大家的話題。
進屋之後,裡頭已是觥籌交錯,桌上放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豪酒,大家正圍繞著李正貴,一個個輪著敬酒,社會人,總是分得清現實情況,有眼色,知道要籠絡人脈,不再那麼天真。
“真可惜,今晚咱們裴總沒有來。”李正貴一進來就喝了好幾杯,臉微微發紅,可還沒上頭,“說來今天她在台上講話,風采依舊!”
今天裴曉白是代表了裴氏集團到學校講話的,同時她也是學校的優秀校友,當時她身穿一身灰色西裝,在台上鎮定自若地講話,講完便被幾位校領導領著離開了,大家縱然想和她說說話,也沒這樣的機會。
“咱們畢業後,可都和這位裴總沒什麼聯係了。”李正貴說起這來,還有點酸,他算是白手起家的,不知吃了多少苦,才成立了這麼個根基不太穩的公司,好幾回,他都想和裴曉白攀談一番,好蹭蹭裴氏集團的東風,可對方直接關閉了所有添加好友的方式,當年畢業後也換了電話號碼,他根本就聯係不上,“你說咱們裴總,是不是瞧不起我們這些老同學呀,混得不好就看不上。”
大家麵麵相覷,倒沒有應承他的話,人都有點慕強心理,現在的裴曉白三不五時地就出現在財經新聞上頭,還被評選為年度財經人物,說白了,當大家差距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已經不會覺得,中間有什麼非要連接在一起的必要了。
舉個再簡單不過的例子,如果這個人是你當地小區的首富,你沒準還會覺得你們差距不大,可當這個人是某馬總的時候,人家不理會你,大多也就隻覺得是常事了。
“你看,連我們這種同學會,她都不肯賞光一下,可真是不一樣了。”
正當李正貴大放厥詞的時候,包廂的門被打開,走進來的並非服務員,而是李正貴口中那位瞧不上同學的裴曉白,她看過來,雖是笑臉,可眼神裡卻有些淩厲:“我來晚了,不過,我好像來得不巧。”
眾人滿麵尷尬,卻發現,剛剛說話最不好聽的李正貴忽然站起,換了副臉,捧著笑的湊了過去:“裴總,您來了呀!巧,這當然巧。”他走過去,手上還不忘拿著名片,“我現在開了家食品加工廠,效益、設備都很不錯的,要不咱們找個地方細談,可以合作合作嘛!”
臉皮真厚!類似的感慨,在瞬間刷屏般地充滿了大家的心,可沒人直接說出,隻是看著李正貴表演。
“不用了。”裴曉白笑著點了點頭,“我在旁邊和校長他們用餐,之後和學校還有一些合作,這樣,今天的單我買了,就當我請客,大家想吃什麼、想喝什麼都點。”她說完話便也不再多留,轉身直接離開,留下還維持著伸手要遞名片姿勢的李正貴。
看人走了,李正貴也轉身回來,表情不太樂意,沒能攀上交情,他心裡頭過不去!落了座後,他也懶得再活躍氣氛,隻是皮笑肉不笑地說:“大家快吃,這可是咱們裴總請的客。”這陰陽怪氣勁,讓眾人忍不住側目。
飯快吃到尾聲,一直坐在旁邊沒吭聲的同學忽然驚聲叫道:“我的天,你們看熱搜第十!”
“什麼鬼?”大家帶著疑惑,點開微博後,全都張大了嘴,出現在熱搜上的名字他們都很熟悉,正是裴曉白。
#裴氏集團新總裁裴曉白#
點入熱搜,出現在最上頭的熱門,是裴鬨春的采訪,這是《年度財經》剛剛放出的視頻,在視頻裡頭,裴鬨春所說的大多是關於女兒的話題。
“裴總,眾所周知,裴氏集團就像您的孩子一樣,也是您的重要成就……”
對麵那位上了點年紀依舊風度翩翩的男人難得打斷了話:“不,我一生中的重要成就,有且隻有我的女兒,她是我的驕傲,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
女記者一怔,捕捉到了爆點的她眼神有些發亮:“之前網絡上有傳言說,在未來,裴氏集團的繼承人,將會和裴曉白女士結婚。”
“這顯然是謠言,裴氏集團的繼承人,同樣有且僅有一個,就是我的女兒,我還以為現在的年代,已經不講究非得男人繼承家業了。”裴鬨春笑了。
“可是,如果未來裴曉白女士和他人結婚,那麼……”
“第一,我創立下集團,目的是為了給予女兒更好的生活,如果她認為將集團給予她人是好事,我也一樣讚同。第二,還是那句話,現在的年代,沒有規定,我認為我的女兒,將會是裴氏集團未來的支柱,至於她結婚後的對象會不會在集團任職,那就要讓我女兒來決定了,當然,據我了解,我女兒目前對對象的要求,是能照顧好家庭,做好後援工作。”
女記者世界觀都被顛覆了,她怔忪地問:“可是,男主外……”
“我們家,女主外,一樣挺好,國內現在的女企業家已經不少了,你們做財經的,還是要把目光放寬呀。”
“好,好的。”
到了采訪的最後,裴鬨春忽然鄭重地說道:“我也借這個機會,正式向社會各界告知——雖然我們集團內部都已經知曉了,裴氏集團總裁的位置,將在5月25日正式交到我女兒的手中,最近這六年,集團的事務基本都是由我女兒裴曉白管理,集團年年增長的營業利潤也證明了她的能力,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們這些老人,也到了該休息的日子了。”視頻中,裴鬨春衝著鏡頭說得認真,視頻外,已經引發了討論狂潮。
金融界的相關人士,關注的是在總裁位置更替後,裴氏集團股票的走向和未來發展,網友們關注的,則完全不一樣——
“爸爸!”這是開始現場表演認爹的部分調皮網友。
“我也不是說喜歡做裴氏集團的繼承人,就是覺得裴鬨春先生人特彆好,不如咱們結個乾親,乾爸,你看則麼樣?”
“我和大家不一樣,我天生就喜歡做家務,老婆,你看我如何?”
“我覺得你不可,老婆,不如看看我!沒有野心,隻要安穩日子,你主外,我主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