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的婚禮理所當然的盛大矚目,尤其是晚上的宴會,宴請八方來客,這座城市的名流都在季家產業下的酒店裡彙聚,上百桌頂級菜品筵席的大廳,將奢靡演繹得淋漓儘致。
就像為季父壽辰舉辦的酒會,目的並不是賀壽,他們的婚禮也不僅僅是為了結婚的儀式。
艾貝在繁瑣的出門儀式結束後,進入了酒店。她身後有專門抱紗的人,旁邊有跟妝師,還有季延崢派來負責處理瑣事的助理,一行人往新娘專屬的化妝間走去,行到半路,突然有人跑到了艾貝麵前。
那是一個身材走形的中年男人,臉上浮著油光,笑得很諂媚,“季夫人,季夫人等一等。”
艾貝看他的眼神充滿疑惑。
這人是誰?
對方沒讀懂她的意思,自顧自地道:“我是來和季夫人道歉的,以前都怪我冒犯了您,您看您都要嫁給季總了,還糾纏著以前那些糟心事有什麼意思,不如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
艾貝從他的廢話裡提煉出了關鍵的信息,搜索了一遍原著劇情,終於知道了這個人。
“我什麼都沒做。”
“怎麼沒有,我公司最近被銀行催債,還有那些臨時反悔的訂單……”他急忙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姿態放得更低,“是是是,這些和您都沒關係,我今天來呢,就是誠心和您道歉的。”
但他越這麼說,就越是認定這些都是“季夫人”做的。
艾貝懶瞄了他一眼,“誰給你指的路說是我?”
“這……”他的話頓住。
他不說艾貝也猜得到,除了高琳雪還能有誰呢,想想最近每次和季延崢以外的男人見麵都會遇到的跟拍的人,她就將對方的心思摸得十有□□。
沒想到對方也開始學做鋪墊了,艾貝來了興致。既然如此,那她再幫一幫她吧。
果然,背後很快響起了季延崢淡淡的不悅的聲音。
“怎麼回事?”
助理彙報道:“這人不知道是誰,剛剛突然出現,我沒攔住。”
季延崢早就看見了這個中年男人的長相,和健忘的艾貝不同,他幾乎是立刻想起了對方帶來的不愉快的回憶。
“叫人把他帶出去。”
在艾貝麵前還有話可說的人,麵對季延崢立刻噤若寒蟬,連一個字都不敢往外吐,乖乖被助理送走了。
新娘休息室裡,艾貝在他進去之後,將門一關,把其他人鎖在了外麵。
季延崢奇怪地回頭,“怎麼?”
“他說他是來找我道歉的。”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她說,“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就和當初一樣。”
他的語氣微變:“我該知道什麼?”
他能諒解她當時因家裡的原因缺錢,又因為自尊不肯向他低頭,但他絕對不會理解她因此出賣自己,即使隻是和人陪酒陪笑,也足夠讓他憤怒交加。所以後來當他又發現她在服用避孕藥時,積累的怒火才終於爆發了。
季氏集團,需要為了一筆業務訂單,讓員工去做這種事嗎?
除非是員工自己想要“賺外快”。
既然她要賺外快,那他就用她喜歡的方式,讓她賺個夠。
“你還說自己相信我。”她自嘲地笑了,“季總高高在上,能知道什麼?上級領導要求的任務,身為小員工怎麼拒絕?有人好心提醒我對方的品性,我再缺錢也知道這筆業務不該做,可是我沒辦法拒絕……”
那是她第一次向自尊低頭,想求助這個男人,她以為他是值得信賴的。畢竟之前的那麼長一段時間,他們之間的關係都融洽甜蜜,他甚至願意為了她不再找其他的情人。
“我到了你的辦公室,高琳雪當著我的麵打的電話,你聽了,說一切按照公司規章辦理。”
公司規章,也就是要服從上級的安排。
上級下達的任務有時限要求,她再三懇求,高琳雪不肯再幫她撥第二次,她就隻能去了。否則因此被開除,隻會雪上加霜。
沒想到在高琳雪的操作下,他恰好也在那間餐廳用餐,並且看到了這一幕。
楚甜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家,迎麵而來的就是他的怒火、謾罵和暴/力。
那時她就覺得,自己做得對,她應該避孕,他能這樣看她,又會怎麼看待她的孩子?以後一旦她不小心犯錯,也要在孩子麵前指著她罵“你母親是個賤人”嗎?
“……”
季延崢啞然。他想起來了,那一次在接到內線電話之前,高琳雪就旁敲側擊地提醒過他,他最近對她優容太多,公司裡的人已經有了意見。
他一向克製自己,沒想到會將情感表露到人儘皆知的地步,這讓他不得不及時“刹車”,在高琳雪說她因為想推掉一個正常指派的任務來找他的時候,他立刻冷淡地讓她們照章辦理,不準備給她任何優待。
說到這個份上,他哪裡還會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耐著性子聽完了他的解釋,“原來是這樣。”
季延崢因為看見那個人生出的不虞全數消失,隻剩下對她的愧疚,“我說了要信任你,抱歉。”
“不,你不用和我說抱歉。”她仿佛已經整理好了心情,笑容重新變得甜美,“畢竟今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
他心裡有些不安,卻低應了一聲,他在心裡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讓她遭受這樣的事情。
*
婚禮儀式如時開始,艾貝穿著純白的婚紗,在音樂的烘托下走向季延崢。
底下是人們祝福、嘲諷、嫉妒糅雜的諸多視線。在司儀的主持下,兩人相對站著,旁邊身為伴郎的宋丞往前走了一步,將婚戒盒遞了上去。
台下,樊少陽看著那對新人,眼神明暗不定。
季延崢取出戒指給她戴上,銀色的戒環慢慢地套上了她左手的無名指,但就在這時,場內突然發生了變化。
兩人身後的屏幕猛地一變。
那原本是在新人入場之前的等待時間,播放兩人婚照用的屏幕,在儀式開始後就已暫停,眼下卻忽然開始滾動起了新的照片。
樊少陽將她抵在樹上,與她額頭相貼,幾乎要親上去。
宋丞蹲在她身前,替她捏腳,兩人對視的模樣,有一股曖昧的張力呼之欲出。
……
儀式進行中,隻有舞台上留有最明亮的燈光。
一張又一張照片在燈光下出現。
現場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