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她偶爾轉頭的一個微笑,是明媚陽光下那飛揚的金色發絲,亦或是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眸,我發現自己竟然毫無意識地追逐著她的身影,懷著莫名愉悅的心情,隻因為偶然看到了她。
我不由唾棄自己,她是個小姑娘,一個好人家的姑娘,一個正派得讓人尊敬的姑娘,我這種人……嗬……她大概是看不起我的。
從今年春天起,我的工作從過去的放貸、走私變成了救濟窮人,維護治安,一眨眼我們褪去了流氓惡棍的外皮,黑加爾先生讓所有兄弟都加入普國社會工人黨,從此大家洗白‘從良’了。
昨天康拉德帶比爾去妓|院□□。
因為比爾的小女朋友莉莉安爬上了黑加爾先生的床,比爾像瘋了一樣摔門離去,每天把自己灌得爛醉,哥哥們不會允許他這麼頹廢,用大哥的話來說,隻要上過了女人,就不會再把女人看得那麼稀奇,就會明白男女之間不過那麼點破事,再不會被她們耍得團團轉。
灑脫如康拉德哥哥,每天從不同的妓|女床上醒來,仿佛根本不把女人當一回事,可我知道在他心裡也有一個特彆的女人,他曾在酒醉後為一個女人自殺過,那個女人跟了康拉德十幾年,有一天提著行李頭也不回地走了,後來聽說她在鄰省結婚生子。康拉德哥哥從那以後變得嗜酒如命,做些瘋狂極端的事,興奮的時候玩命狂歡,失落的時候玩命自殘。
男女之間,除了床上那點破事外,還有好多好多破事。
而有些女人不但稀奇,她甚至不需要耍你,就能把你耍得團團轉。
黑加爾先生搭上了一位銀行家,因為拉來了投資和強大的後盾,一時間得到黨魁的器重,成為部隊的首領。
令人驚奇的是,牽線搭橋的人居然是‘她’,她在鎮上讀書工作,主人家似乎很有背景,認識許多有錢有勢的人,黑加爾先生四處拉讚助,低聲下氣許多天都不如她幾句話的提醒,因此黑加爾先生對她大加讚賞,還給她媽媽漲了工錢,大家也因此對這位拋夫棄子的女士高看幾眼。
這對母女長得很像,但性格天差地彆,母親就像個長不大的小姑娘,性格天真爛漫,喜歡和人聊天說笑,時常不看眼色,但酒館裡人都對她很好,大家都知道她生了個好姑娘。
我有時候會找她閒聊,把話題扯到她女兒身上,然後聽說了一些她女兒小時候吃太多拉肚子,光屁股在街上瘋跑之類的事。
除我之外,還有另一個人也喜歡找愛蓮娜女士閒聊。
相比性子直爽火爆的比爾,他的雙胞胎兄弟海涅全然是另一種性格,這個小兄弟很有意思,人群中最沉默的那個就是他了,他很少跟人起衝突,然而對感興趣的東西異常執著,想方設法也要得到,黑加爾先生有時候會用讚賞地口吻談論他,說這小子有耐心有魄力,是個擔責任的材料。
海涅喜歡安妮,可惜他不知道,他的婚姻早有安排。
那天安妮來酒館找她媽媽,卻和莉莉安打了一架,兩個年輕姑娘像兩隻企圖撓破對方臉皮的貓咪一樣,互相抓撓廝打,被大家強行扯開,她似乎對莉莉安做了黑加爾先生情婦這件事異常失望,以至於打完架就崩潰大哭。
我早知道她溫溫柔柔的外表下包裹著倔強又野性的刺,這些刺隻在她護著自己和某些特彆的人時才會露出來,這時候我忽然有點羨慕莉莉安,也不知道這些刺紮傷彆人的時候會不會和受傷人的血肉糾纏在一起。
同時我也知道了她一哭就打嗝這件事不是愛蓮娜女士瞎編的,她獨自坐在角落裡,一邊打嗝,一邊連續灌了好幾杯水,我忍不住發笑,她生氣地對我翻了個白眼。
黨派發展得很快,我們的隊伍進駐巴巴利亞,無論發展黨員還是宣傳黨章都需要在充滿無聊男人的酒館裡進行,無所事事的憤怒男人是最容易被煽動的,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蜂擁著加入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實際上連這個黨究竟是乾什麼的,支持什麼的都說不清楚。
我被委派聯絡首都的人,在酒吧二樓裡密談,結果一下樓就看到了熟人。
沒想到她會在傍晚跑來酒吧跳舞,還招惹男人為她大打出手。
我怒火中燒,莫名其妙。
我幫了她,她卻當我是個陌生人,或許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好姑娘,也早習慣了晚上在酒吧和陌生男人廝混。
我又算什麼人呢,根本沒資格對她說教,忍住火氣放她們離開,可沒過多久她朋友又跑回來,和一個男人在角落裡接吻。而門外她攙扶著剛才為她打架的黑鬼,滿臉羞澀地和對方聊天,我遠遠地看著他們,幾乎捏爛了手裡的煙。
我控製不住地走到他們麵前,幾句話趕走了黑鬼,本來就帶著火氣,諷刺挖苦的話不由脫口而出。
“這是我的事情!和先生您無關。”她仰頭瞪著我,一臉警惕,仿佛我才是今晚欺負了他的惡棍。
嗬,跟我無關?反正你寧可和酒吧裡花言巧語玩弄女人的爛東西**,對肮臟下流的黑鬼同性戀現殷勤,也不把我放在眼裡,那我就讓你體會下跟我無關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