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在去廠區的路上遇到了父親,昨天激烈的爭執讓我們碰麵時不自覺地回避了視線。
“爸爸去哪裡?”我上前幾步問。
父親看也不看我,沒好氣地說:“去看貝拉。”
我高興地說:“我和你一起去。”
父親背著手大步走在前麵,根本不打算理睬我,一路上我試圖和緩關係,也隻是換來他憤怒的一瞥。
威廉花很多錢賄賂了廠區衛兵,所以上工期間他們多在辦公室喝酒打牌,沒有衛兵監視打擾,工人們要好過很多,廠區裡機器轟隆隆響著,大家各司其職。可是我們剛來到流水線,就看到一個留著小胡子的衛兵在拉扯工廠女工,仔細一看,被拉扯的人竟然是貝拉。
衛兵對她吹口哨,口出汙言穢語,貝拉臉色很難看,卻勉強擠出笑容,推拒著衛兵無禮的調戲,就好像她已經習慣了應付這種場麵。
“住手!你他|媽乾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旁的父親已經衝上去,擋在貝拉前麵,一把推開囂張的衛兵。
衛兵被推得一個趔趄,轉身暴怒了:“臭老頭子,你哪兒來的!找死嗎!”
“找死?老子宰了你!”父親掄起拳頭就和衛兵打作一團。
混亂引來了其他衛兵,他們強行分開二人,一個穿長官製服的男人問:“怎麼回事!”
挨了打的衛兵擦擦嘴角的血跡,憤怒地瞪著眼睛道:“這個老瘋狗突然衝上來打我,你們快把他抓起來!”
長官應該是認識父親的,他拽著父親的胳膊走到角落問:“為什麼打架?”
父親啐了一聲說:“我兒子給你們那麼多錢,你們還跑來工廠作威作福,那個狗東西乾了什麼,他自己清楚!”
“關你屁事!你們讓開!我要宰了這個老東西!”衛兵叫罵道。
眼看兩人又要廝打起來,我們急忙把父親拉扯了出去,父親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罵罵咧咧:“彆讓我再看到他,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貝拉一直默默地跟著我們,臉上掛著木然的神情。
“你經常被他糾纏嗎?為什麼不告訴威廉?”我問。
貝拉搖搖頭說:“我沒事,在工廠裡最好不要惹惱衛兵,威廉護著我,但其他人可能會有麻煩。”
一旁的父親涼涼道:“遇事彆畏畏縮縮的,有麻煩你就說,威廉會幫你。”
貝拉聽了冷哼一聲。
父親似是被這冷哼激怒了:“你哼什麼!”
“我喜歡哼。”
“你這是什麼態度,還有沒有一點禮貌。”
“反正我也沒有父母教,沒禮貌不是很正常嗎?”
“我是關心你,你就這麼跟我說話。”
“彆假惺惺了,這麼久了,你來看過我一次嗎?不用假裝在乎我,也用不著你替我出頭。”貝拉倔強地說著強硬的話,可淚珠已經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父親惱怒道:“那正好,我這就走。”說著扭頭就要離開。
我急忙勸住他,又對貝拉說:“爸爸是特意來見你的,最多兩天後,我就把你送走了。”
貝拉垂下頭,囁嚅道:“我不走。”
“你不走?留在這裡等死嗎!”父親大聲嗬斥道。
貝拉梗著脖子反駁道:“我死不死的關你什麼事,說得好像你在乎我似的,你巴不得我死吧,我死了你才眼不見為淨。”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