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治學之道(1 / 2)

變臣 宇十六 5854 字 10個月前

“書院主體是長方形的五進院落,前四進是講學之所,最後一進是先生辦公及藏書之處。”江安義和李世成沿著正中長長的青石甬道緩步前行,書院的地勢前低後高,一路走來,有如登高,視野越來越開闊。

江安義見每進院落都立柱十六根,麵闊五間,深三間,德州刺史府也不過如此。院落兩邊是長廊,黑漆欄杆朱紅撐柱,莊重大方,采光充足。走廊正中有台階,通向外側。

外側有青瓦白牆掩映在林木間,遠處隱見飛簷翹起。李世成介紹道:“每進院落兩旁各附有三進小院落,是我等的住處,以天乾地支為名。每層院落間都以花園相隔,依地勢建有亭台閣榭,是平日大家談經論道和遊玩之所。”

李世成對書院很熟,沿路觀賞書院十大景:竹

海聽濤、晚風送香、桃園春色、長廊煙繞、翠峰飛瀑、鬆林閒棋、曲徑暗香、碑林覽聖、書樓醒鐘、羅峰遠眺,一一如數家珍,甚至對路過的亭台閣榭都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藏書樓是三層的磚木結構,兩側有樓梯通上頂層。頂層攢尖式的亭台,正中吊著一座青銅鐘,四周圍著木欄。李世成指著銅鐘道:“此鐘高六尺,口徑四尺,重三千斤,乃前朝所鑄。賢弟仔細看,鐘身內外鑄有夫子語,凡一萬一千七百零五字。”江安義注目細瞧,果然銅字排列整齊清晰,隻是無法到鐘內看看。

“每逢新年和書院有重大活動時會敲響銅鐘,據說聲音連十裡外的富寧縣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我總算有幸能親耳傾聽了。”李世成站在書樓頂端極目四望,感慨地道。藏書樓是書院的最高處,放眼望去澤昌書院龐大的建築群儘收眼底,書院就像隻展翅的蝴蝶,停歇在五羅山邊,下一刻就要扇動翅膀,飛躍江

河,直上青雲。

樓梯上腳步聲響,又上來一夥人,李世成臉色微變,拉著江安義向另一邊走去。你不想惹事但惹事的人不想放過你,隻聽身後有個聲音叫道:“站住,見了爺爺就走,有沒有規矩。”

江安義站住腳,想看看誰如此囂張無禮。哪知身旁的李世成居然轉身衝著一個年輕人彎下腰去,低聲道:“十七爺爺好。”這個年輕人二十來歲的樣子,看上去和李世成的年紀差不多,絲綢長衫閃著亮光,頭簪碧玉,白麵微須,八字眉,嘴角下撇,臉上的肉往下掉,一臉倨傲。

江安義先是愕然,轉念一想,俗話說三歲的爺爺七十歲的孫子,輩份這件事還真不好說什麼,看李世成的樣子,這位想是他同宗的長輩了,自己還是不作聲的好。

“李兄,這就是你所說的那個敗家孫兒嗎?”旁邊一個油頭粉臉的家夥搖著折扇譏諷笑道,隔老遠

一股香粉味往鼻子裡直鑽,江安義眼尖,看見折扇上的風帶著些粉末飄散在空中。

“不錯,家門不幸,讓賢弟見笑了。”八字眉用眼角搭了一眼李世成,鄙夷地道。

李世成氣得渾身直抖,恪於禮法無法辯駁。江安義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冷笑道:“李兄,不必跟他們一般見識,有的人輩份雖大品行卻低劣,所言所行真正是有辱斯文。”

“小子,你是誰,我李家的事有你插嘴的份嗎?”那廝歪著眉毛怒吼道。對方人多,李世成生怕江安義吃虧,扯著江安義的衣袖匆匆下樓。

來到樓下,李世成解釋道:“我出身安齊李家,那人按輩份算是我同族的爺爺,排行十七。”

安齊李家,豪門望族,朝代變遷豪門亦有興衰,當今大鄭國有十大門閥,除了國姓石氏外,還有平原王氏、河東崔氏、盧氏、趙河柳氏、關陽韋氏、黃氏、長漢劉氏、宜湖林氏和安齊李氏。

大魏朝廢除九品中正製采取科舉取士,非名門不得居高官的體製被打破,但這些豪門望族的影響卻延續至今,豪門之間互相嫁娶,交織在一起,或為官或從商,互相呼應,在朝野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原來李兄出身不凡,小弟失敬了。”江安義是農家子弟,對於這些豪門子弟天生沒有好感,敬而遠之吧。

李世成苦著臉笑道:“賢弟彆笑我了,安齊李氏是豪門,但從我祖父起就是庶出,與嫡枝怎能相提並論。剛才那人叫李東鳳,長門嫡出,在族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像我為了到族學裡讀書,還要靠父母早晚操勞。這次前來書院求學,家中無錢,父親將田地賣了六畝,才會被他罵成敗家子。”

說著,李世成雙眼發紅,伸手揉了揉眼睛,笑道:“讓賢弟看笑話了。”

江安義感同身受,如果不是從妖魔那裡找到折扇這條發財路,自己現在多半和其他秀才一樣,在家

裡邊教書塾邊苦讀,做著中舉及第的美夢,最後娶妻生子終老於鄉間。即使蒼天不負,能夠得償心願,也不知要耽擱多少時間。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江安義脫口而出地勸慰道。

“說得太妙了”,李世成兩眼放光,喃喃地重複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說的好,我李世成堂堂男兒,不能讓父母白白操勞一場,總有一天要踩瞎那些人的狗眼。”李世成如同換了個人,精神抖擻信心百倍。

藏書樓右邊聚賢堂是書院先生辦公之所,書院除山長馮浩南外,還有講書四人:紀言清、蘇子明、施寧忠、吳安政,副講二人趙興風、淩旭,管乾馮才明,齋長段山峰,典揭侯瑞華,學錄邵仁福是朝庭所派。此刻,聚賢堂內人頭攢動,先生們正議論著新招收的這批學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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