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國公坐在定芳閣的彩棚內,江安義心道剛才看到的那隊馬車應該就是申國公了。
棚口處一個漂亮的女子正在焦急地張望,看到王克明時急忙迎上前,“哎喲,國公爺,您上哪去了,可急死我了。曉曉姑娘馬上就要上場了,沒有您這尊大佛壓場,我們心裡麵都‘撲騰撲騰’的。剛才滿春院的憐兒姑娘的彩頭可是超過了萬兩,曉曉姑娘可擔心了,今夜能不能奪得花魁可就全看您的了。”
女子緊倚在王克明身邊,嘴巴“叭叭叭叭”地說道著,又快又急,偏生吐字清晰,清脆悅耳,如同玉珠落在銀盤,又像是黃鸝鳥在枝上歡唱。
王克明伸手擰了下女子的粉臉,笑道:“鸝娘,我看都用不著曉曉姑娘登台,你往台上說上一通,保管能奪得花魁。”
鸝娘嬌嗔地白了王克複一眼,嬌笑道:“國公
爺就會哄奴家開心,再年輕十歲還有可能,如今年老珠黃,上台怕是要被噓下來。”
彩棚正中擺放著把大圈椅,桌上擺滿了各類吃食,不用問是申國公的座位了。王克複穩穩地往椅子上一靠,笑道:“鸝娘,再搬把椅子來,我給你請了尊大神,保管今夜曉曉姑娘奪魁。”
王克複一指江安義,道:“今夜曉曉要唱的‘明月幾時有’便出自他手,剛才憐兒姑娘的那顆寶石也是他送的。”
“哎喲,我剛才還納悶京師哪來的如此玉樹臨風的公子呢,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江詞仙到了。”鸝娘眼睛晶晶發亮,攜著一股香風倚進江安義懷中,嬌語道:“江公子風流倜儻不知要迷死多少姑娘,我家曉曉姑娘對江狀元可是情有獨鐘,整天地念叨,這回總算見到真人了。小紅,快去請曉曉姑娘見見江公子。江公子,你有空可要到我們定芳閣坐坐,我們閣裡的姑娘啊都盼星星盼月亮呢。”
王克複在一旁調笑道:“有了新人拋了舊人,鸝娘你好生無情。”
江安義當然不會把鸝娘的話當真,嘴裡含糊答應著,想著如何脫身。王克複看出江安義窘迫,笑道:“既來之,則安之。既要安於義理,又要通於事理,方能周流不滯、厚重不遷。”
短短兩句話,點到關鍵處,江安義心悅誠服地施了一禮,道:“安義受教。”
這時,曉曉姑娘在四位小丫頭的簇擁下行了過來,盈盈拜倒,聲如黃鶯出穀,婉轉悠揚,“參見國公爺,見過江公子。”
燈光下,明眸皓齒,美豔不可方物。
“曉曉,今夜你能否奪魁,關鍵就要看這位江狀元了。”申國公以手相招,曉曉毫不避忌地倚入王克複懷中。
“首先,你今夜所唱‘明月幾時有’就是這位江公子所作,江公子還精通音律,你唱的好壞他一聽
便知;其次這位江公子可是位大財神,剛才憐兒姑娘的寶石可就是這位江大爺出手的,有他相助,你要奪魁豈不易如反掌。”申國公攬著曉曉的肩頭,親呢地湊在耳邊說道。
江安義感覺曉曉盈盈有如秋水般的明眸深深地望了自己一眼,嬌語道:“奴家對江狀元雖然仰慕久矣,但江公子對奴家可不熟,全仗國公爺美言了。”
王克複放聲大笑,道:“最難消受美人恩,江安義,你可不能讓曉曉姑娘對本公失望。曉曉,離你上台還有段時間,不妨先將今夜要唱的‘明月幾時有’唱給江公子聽聽,讓他指點指點你。”
曉曉依言坐直身,輕聲哼唱起來,王克複微閉雙眼,左手在桌上輕輕地打著拍子,一副陶醉的樣子。江安義善笛,自然對音律不是門外漢,他聽曉曉的唱腔又軟又媚,顯得柔弱無力,實在是表現不出‘明月幾時有’的幽雅婉約、豪放豁達的味道。
一曲唱罷,曉曉水盈盈地眼光望向江安義,道
:“請江公子指教。”
江安義思忖著該如何開口,王克複不滿地道:“安義,有話不妨直說,不用遮掩。”
“明月幾時有”的唱腔在妖魔的記憶中有,江安義照著一個喜歡的版本哼唱出來,與曉曉的唱法截然不同,王克複喝彩道:“此曲柔綿而婉約,帶著豪放灑脫之態,我喜歡。曉曉,比你唱的確實要強上幾分。江安義,人才啊,連唱曲都會,還有什麼不會的嗎?”
在江安義哼唱的時候,曉曉已經在心中跟唱,手中打著拍子,心裡記著譜子,待江安義唱完,曉曉起身下拜,“多謝公子教曲之恩,曉曉無禮,請公子能否再唱一回。”
將江安義請到了暖閣之中,不光是曉曉,配樂之人也來聆聽江安義唱曲,不得不說樂隊的強大,二遍唱下來,樂隊已經能照模照樣地奏出曲調,而曉曉字正腔圓的唱腔已經將江安義甩到了後邊。
江安義暗暗佩服,術業有專攻,古人誠不欺我。
改編過後的“明月幾時有”一經唱出,立時贏得滿堂彩,曉曉贏得一萬三千四百兩的彩頭。雖然花魁會還未結束,但曉曉奪得花魁已無懸念,江安義告彆申國公,回到自己的彩棚內,餘慶樂表情複雜地遞給他一張香箋,說是憐兒姑娘派人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