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裡兼程,江安義借著巡查地方的名義,兩人一路換乘驛站的馬,趕在入夜前從會野府來到長武縣。
顧不上人困馬乏,江安義讓徐安虎召來鏢局的留守人員詢問情況,負責的程鏢師道:“今天中午有人送來一封信。信中贖人到長武縣西的營關村口土地廟,喊三聲‘達官拜山’,自然有人出來接待。”
江安義接過信細看,程鏢師在徐安虎身旁小聲嘀咕:“徐頭,這位爺怎麼親自來了,要是他出點事,咱們可受不起。”
見過江安義的功夫後徐安虎心中篤定,笑道:“沒事,聽大人吩咐就是。”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由徐安虎帶隊,江安義化身為一名鏢師跟隨,其他鏢師則在暗中尾隨。
營關村離鏢車失事的地方不遠,村前的大槐樹下果然見一座破舊的土地廟,廟宇年久失修,早已荒
廢,沒有廟祝。香爐裡有幾隻殘香,看樣子已有段時日。
廟後是小山包,樹木蔥鬱,清脆的鳥鳴從枝葉中傳出。徐安虎依照信中所說大吼了三聲“達官拜山”,半柱香的功夫,從廟後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草聲,一個臉上塗著綠汁的漢子出現在麵前。
“錢帶來了?”那漢子問道。
江安義事先有準備,徐安虎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衝著那漢子一揚,其實隻有表皮那張是千兩的票子,其他的多數是百兩十兩的票額。
那漢子不分真假,道了聲:“跟我來。”轉身就往來路走,江安義捅了一下徐安虎,示意他跟上。
廟後的草有齊腰高,沒有道路的痕跡。領路的漢子顯然對這一帶極熟,趟過草地來到條小溪,那漢子跳入溪水中,順著溪水向上流走。溪旁灌木叢生,沒有辦法行走,江安義和徐安虎隻得跟著跳進溪水。江安義知道行走在溪水中,水流掩蓋了前行的腳印,後麵追蹤的人跟到此處,不知自己是往前還是往後,
看來劫匪也怕有人追蹤。
九月初,溪水並不涼,沿著溪水蜿蜒前行了二裡多,前麵是處山崖,高約十丈,一道小型的瀑布掛在崖間。那漢子顯然常來常往,招呼兩人跟緊,手足輕便爬上了崖頂。站在崖頂往下看,視野開闊,江安義眼尖,看到半裡外綠葉間隱約出現的人影,是那些跟在身後的鏢師。
那漢子“嘿嘿”一笑,道:“瓢把子早就料到你們不安好心,想暗中跟來,好啊。”
穿山越林在山中兜轉了一個多時辰,那漢子來到一處高 崗,在一塊青石邊坐下,道:“歇歇腿,等等你的那些人。”
一刻鐘後,隻見一夥青衣山賊押著鏢局的人出現,帶隊的程鏢師看到青石邊的徐安虎,垂頭喪氣地道:“徐頭,這夥人太鬼了,咱們地形不熟被堵在一個山溝裡,他們答應不傷人,為了大夥的性命著想,我下令降了。”
徐安虎歎了口氣不好說什麼,江安義想起來時
確實穿過幾個山溝,再看那些青衣山賊手拿弓箭,出言安慰道:“程鏢頭,你做的對,人命要緊。”
這句話透露了江安義的身份,那個臉塗青汁的漢子掃了江安義一眼,笑道:“失敬,原來這位才是正主,莫非是瓢把子說的江大人?咱哥倆親近親近。”
那漢子一臉綠汁,目光淩利,就像廟中的鬼將,張開大手向江安義握來。江安義心傷好友生死未卜,又被這漢子帶著在山中兜了一早上,現在看來是為了對付身後的鏢師,心中怒火中燒,張開手迎去,兩隻手握在一處,看不清那漢子的臉上的顏色,隻見豆大的汗珠往下淌,把臉上塗的綠汁衝出一條條道來,像個西瓜。
那漢子感覺自己握在一塊燒紅的鐵塊上,那炙熱不僅燒得手痛,而且熱氣像小蛇,沿著經脈往心裡鑽。那漢子倒還硬氣,死咬著牙關一聲不吭,隻是雙往上翻,眼看著要暈過去。
青衣山賊中有個黃臉漢子,原本笑噎噎地看熱
鬨,老五又在戲弄人了,他那雙手曾經將鐵棒生生捏出手印來,對麵那小子還不被他捏得手骨錯位。不過瓢把子出門前交待要以禮相待,黃臉漢等了片刻,這才笑道:“老五,不可失了禮數,當心大哥責罰。”
江安義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綠臉漢痛得直抖手,說不出話來。黃臉漢發覺不對,急步上前道:“老五,你怎麼了,沒事吧?”
綠臉漢老半天才緩過勁來,咬牙切齒地道:“三哥,點子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