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太陽溫和地俯照著大地,那些被居須軍驅趕著向載愣城前進的莎宿百姓卻絲毫感覺不到暖意。
身後是刀槍,稍慢一步便會毫不留情地刺來,莎宿百姓隻得扛著長梯、推著攻城車,邊走邊哭喊著向城牆接近。
“不要射箭”、“我們是莎宿人”、“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吧”、“大家投降吧,不要打了,枉送了性命”,亂糟糟的哭喊聲在載愣城下回蕩著,逐漸接近城牆。
加特麵無表情地看著逼進城下的百姓,腦海中卻回想起十餘年前攻打過居須國的莫支城情形,他同樣驅使過擄來的居須百姓先攻城,當時莫支城守將下令無差彆射擊,自己攻城失敗。事後聽說莫支城守將被大臣攻擊冷血無情、殘害百姓,被迫解甲歸田,因果循環,沒想到今天輪到他來做出選擇了。
雲梯已經架上牆頭,攻城車開始衝撞城門,城
牆上的塵土被震得“簌簌”下落,城牆上的守兵把目光望向加特,等待他的命令。加特知道不能再猶豫,下令道:“射擊,不許人登城。”想到莫支城守將的下場,加特眉頭一皺,無力地補了一句:“儘量多瞄準居須兵。”
刀箭無眼,隨著他一聲令下,箭隻和石塊如雨點般地落下,誰也不會當真去分辨哪是莎宿國的百姓哪是居須國的士兵。中箭的百姓慘叫著從雲梯上落下,帶落身後的一片,重重地砸向地麵,又壓倒的一片;數輛攻城車已經被石頭砸得四分五裂,和頭破血流的百姓一起癱倒在地上。
居須輕騎如旋風般從城下掠過,手中弓如霹靂,箭發如雨,不時有守兵中箭掉落。居須國有二萬輕騎,從中精選出五千精銳,年紀都在二十幾歲,個個騎射出眾,統一穿著銀白鎧甲,乘騎良馬,往來如風,稱為奔雷軍。奔雷軍狩守皇城,此次白焱來搶功勞,居須國主怕他有失,方才派出三千護衛兒子,阿蘇魯城就是這隻輕騎向城上拋射,片刻功夫射殺數百人,嚇得守將開城投降。
居須軍中以號角為令,長聲為攻,短促退守。蒼勁的號角聲在載愣城上空回蕩,身著黑色鎧甲的居須軍踏著整齊地步伐向載愣城行去,刀槍如林,旌旗飄舞,氣勢迫人。城頭上的守兵心中一沉,箭雨如蝗,鋪天蓋地地向居須軍射去,大戰正式拉開帷幕。
盾牌如傘般張開,護住前行的士兵,箭隻無力地在盾牌上彈落。居須軍訓練有素,無數長梯搭在城牆上,梯子頂端的鐵鉤牢牢抓住城牆,攻城車在盾牌的護佑下,猛烈地撞擊著城牆。
“用石頭”。隨著一聲呼喝,數十斤重的石頭如雨點般砸落,砸得盾牌東倒西歪,持盾的士兵頭破血流骨斷航圖筋折。輕騎再次呼嘯往來,射擊投石的守兵,掩護攀城的兵士。長梯上兵士如蟻,冒著箭雨、石塊向上,向上…
羽箭“嗖嗖”在耳邊劃過,澤羅右手鋼刀將一隻亂箭拍開,頭頂的兵士挨了一石頭慘叫地掉落,上麵已經空無一人。看著離城頭不過半丈遠,澤羅將鋼刀背咬在口中,兩隻手抓住梯子,奮力向上攀去。
一塊石頭迎頭砸來,澤羅用左手套著的圓盾往
外一磕,“砰”的一聲,石頭被擊飛。右掌已經攀在城牆之上,澤羅一用力身子借力竄起,左腿已經踏上城牆。迎麵五六根長槍向胸前紮來,澤羅左手盾往外推,伸手去拿噙在口中的鋼刀,眼角卻見一道寒光斫向左腳跟。
單足立地,人尚懸空,澤羅無力躲避,隻得借著長槍的刺力,往後撤步,一腳踏空,從城牆上掉落。人在空中,手中鋼刀用力朝城牆砍去,火星四濺,腳下一軟,踩在屍體上,總算安全著陸。
城頭上險像環生,接連數處被居須軍突破,加特將手下親衛分成五組,看到有居須軍登城便上前掩殺,好在他平日對手下訓練嚴格,排槍長刀配合之下,登城的居須軍紛紛被逼下城去。
白焱暴跳如雷,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士兵死傷已經超過二百,載愣城依舊安然無恙,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剛才說過的話如同響亮的耳光打在臉上。斷然拒絕了涅烏亞紮營要求,白焱高聲懸賞道:“誰第一個攻進城內,賞黃金二千兩,美女十名,官升三級;哪位將軍率先入城,許所屬兵士擄掠一天;
斬載愣城將官,大功一件,官升三級。誰敢膽怯後退,立斬不饒。”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居須官兵被二王子許出的重賞激得“嗷嗷”直叫,涅烏亞無奈,心想便犧牲些人命,奪了這載愣城,滿足了白焱的心願,然後自己派人送他歸國。長長的號角聲再度響起,剩下的兩隊居須兵如同浪潮般地向載愣城拍去,激起高高的波濤,要淹沒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