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寨主,福禍莫測,對於山寨來說此次元華江泛濫未嘗不是件好事。”
站在常若鬆身後的郭德麵皮一抽,目光頗含深意地落在葉彥光身上。
葉彥光侃侃言道:“山中缺糧,那些災民更加缺糧,葉某從林華縣出城時,林華縣外有近二十萬災民饑腸漉漉,瀕臨餓死。為了活命,這些人可以鋌而走險,殺官造反也在所不惜。常寨主,可有意乎?”
語出四座皆驚,江安義也倒吸口涼氣,沒想到這個葉彥光“雄心”不小,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災民身上,準備用糧食誘惑災民造反。
葉彥光一臉振奮地看著常若鬆,常若鬆淡淡地笑道:“葉爺遠道而來辛苦了,常某已經備下酒菜,咱們先吃飯,有話等飯後再談。”
顯然,常若鬆對葉彥光的雄心壯誌並不讚同,
隻是他沒有看到身後的軍師郭德雙眼之中放出光來,藏在衣袖中的拳頭緊緊地握起。而坐在左側的二寨主饒強鋒和三寨主齊知圖起身時目光一撞,各有所思。
酒席間葉彥光數次要把話題轉到災民上來,都被常若鬆用敬酒的方式擋開,接連試了三次之後,葉彥光有些喪氣,已經明了常若鬆的立場,不再多言。
飯後常若鬆將葉彥光等人讓到聚義廳右側的客房中歇息,自己則召集山寨的大小頭目議事,議的內容就是葉彥光所說的趁災而起造反之事。
說是議事,其實是常若鬆一錘定音:“…葉彥光畫的好大一張餅,看著著實誘人,諸位彆忘了,鐘山寨不過是幾百人的小寨,靠著山深林密才得以苟全性命,如果按葉彥光的謀劃下山劫糧,殺官奪城,我們山寨才多少人,我估計餅沒吃到,咱手裡的碗先打碎了,能否保全性命都難說。”
常清是他的侄子,趁著常若鬆喝水的功夫接口道:“我這次下山,姓艾的刺史正好來了林華縣,帶
了一些糧食,隨行還有二百名府兵。林華縣的災民倒是有十五六萬,林華縣那姓袁的縣令有些手段,勉強維持著賑災,雖然有人在暗中挑動,連袁縣令都差點讓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宰了,可惜龍衛的狗爪來了,將事情壓了下去,沒有生亂。”
郭德若有所思地用折扇敲著掌心,問道:“可知道是什麼人動的手?”
常清搖搖頭,道:“我在林華縣呆了不到半天,多是從葉彥光嘴裡聽到的消息。”
“常某立起鐘山寨隻為了不受官府的盤剝,接納一些無路可投的百姓,並無意對抗朝庭,插旗造反。”常若鬆道:“葉彥光想做皇帝夢,把我們架在火上烤,他也不想想,就算能挑動十多萬災民造反,拿下三兩個縣城,安東都護府十餘萬大軍駐紮在魏州,過江平亂要幾天,到時大軍一到十幾萬人無刀無槍無馬,又沒有經過訓練,隻不過是些牛羊讓人砍頭立功,到時就算我們能脫身逃回山中,官府必然要派大軍
清剿,我們又能逃到哪裡去?”
齊知圖乾笑道:“大當家何必滅自家威風,進了這大山就是咱們的天下,這小鐘山連綿千餘裡,橫跨兩州六縣,官府就算派個三五萬大軍進山也休想找到咱們。”
“齊當家太高看咱們鐘山寨了,官府真要派大軍前來圍剿,隻要四麵一阻放山燒山,咱們就是熱鍋上的螞蟻,不被抓住也被燒死。”
饒強鋒沉聲道:“常大當家說的在理,當年饒某在平州銀嶺山聚眾二千餘人,手下強將數十人,規模比鐘山寨還要強。不是饒某自誇,銀嶺山比小鐘山還要廣袤險峻,平州、方州、登州三府合兵清剿都被饒某殺得大敗,饒某有些得意忘形。豐樂十五年,方州州衙押運賦銀進京,饒某帶人給劫了下來,得銀近二百萬兩。”
在座眾都聽饒強鋒說過這段往事,但每次聽來眾人仍感到心情激蕩,二百萬兩銀子,能將聚議廳外
的廣場鋪滿,堆起來就是真正的銀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