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你冷靜一點。”
周捷覺得,自己有那麼個頂頭上司,一定是倒八輩子黴了。
雖然大部分時間,秦洺都是一個叫人覺得靠譜的大將軍——運籌帷幄、沉著冷靜。
……讓人覺得不愧是安國公義子。
但是前提是,不碰到和那一位相關的事。
這會兒,周捷正攔著人去打宥州。
上司想通了,終於打算“建功立業”,這實在是件好事兒。
雖然比起旁人來,他們要晚上一些,但是……這種事又不是越早越好。
——西州鐵騎在手,整個中原就沒幾個能打的。
而且,越是早出頭的那些,越容易被當出頭鳥收拾了。
周捷覺得現在這時機就挺好——樊譽先冒頭,當著這個靶子,各地都借著討伐叛逆這個事,招兵買馬擴充地盤,正是個混水摸魚的好機會。
其實,要按照周捷的想法,安國公“被害”的事,由他們捅出來才最好:畢竟秦洺才是當年安國公義子,才是最應該“知道內情”的人。關鍵時候,把這個消息一放,再做一些“證據”,不愁民心所向。
但是他沒敢說……
說了,大概會被秦洺活活掐死。
就是現在,他也覺得很難辦。
他家上司聽說樊譽自稱“安國公第二”之後,打算連越薊州、利州兩州,直接去打宥州。
——你這麼能,咋不直接上天呢?!!
就因為一句——“他也配?!”
嗯嗯嗯,他不配!
誰都配不上你那個文武雙全、光風霽月的義父。
但人家不都說是“第二”了麼……
這些吐槽,周捷可不敢說出口。隻一個勁兒地勸著秦洺冷靜……
雖然,他覺得,憑借秦洺這會兒的狀態,直接打到宥州也不是不可能,但……周捷實在是個保守的人。
當年時越也是看上周捷這個性格,才把他指給秦洺當副手的。
畢竟,自己兒子自己知道,看著像是個三棍子打不出屁來的悶罐兒,熱血上頭的,什麼都不管不顧。
時越當時已經察覺到一點小皇帝的動作,他怕自己真有什麼萬一,秦洺直接帶兵打到皇城裡去。
雖然相信自己兒子的能力,但是……和“天命之子”作對可一點都不好玩——打著打著仗、天降隕石都是有可能。
時越覺得,好歹父子一場,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作死。
但是時越卻怎麼也沒想到,他“死”了以後,他以為暴脾氣的秦洺生生忍了九年之久,反倒是他覺得是個穩妥人的周捷,逮著機會就攛掇上司造反。
——人啊,真是這世上最奇怪的生物了。
*
而另一邊,胥州。
趙修石在打下長郅之後,就陷入了迷茫。
他一開始想得很簡單,彭鎮梁殺了他的父親、搶了胥州,他當然要為父報仇。
但是報完仇之後乾什麼,他卻沒想好。
怎麼治理一郡,他跟著徐哥學了一個秋冬,總算會了點皮毛,還沒等他再深入鑽研,手底下又多了一個州……
這可不止是地盤擴大的問題,要處理的事務也反了一倍不止。
趙修石兜頭就被一堆竹簡砸蒙了,進了長郅之後,竟然連演武場都沒去一次。
他忍不住想,當年父親掌管胥州,有他這麼忙嗎?
——當然沒有。
所以還是他沒什麼天分。
但是趙修石喪氣之餘,又隱隱察覺,隻要跟著徐哥學,總有一天,他能把胥州治理得平平順順,就像是廣平郡一樣……
但是……他不喜歡這樣……
趙修石覺得他一定是瘋了,這會的世道,能占上一塊地盤當土皇帝,簡直是多少人都求而不得的事,他竟然不想。
這麼想著的趙修石,完全沒意識到,人家的土皇帝是真的土皇帝,他這個“土皇帝”過的卻像是個自己給自己發月錢的長工,做功的同時,還得上著時越特彆版的夜校。
但趙修石陷入苦惱之際,有個人的做法提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