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後審核的人也好,總領這件事的人也好,都不敢同渾水下的那股暗流對抗,最終,這群發誓要用性命維護公平正義的人隨波逐流,使得那幾條荒唐法令得以問世。
能就此廢止那幾條法令嗎?
不能!
這條法令一旦廢黜,總統、總理和督軍們家的姨太太和非婚生子女算什麼?
他們豈不是直接被排除到了繼承序列之外?
但是能當成什麼都沒發生,直接把這一頁掀過去嗎?
不能!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社會大眾的呼聲是能夠被忽視的嗎?
能因此直接把編纂法典的總負責人拖出去斃了嗎?
不能!
那位總負責人是孫先生在日本留學時候的同窗,黨內元老、年高德劭,怎麼可能在這種事情上翻船?
而且他也不過是掛個名罷了,具體的事項都是底下人負責的。
那這件事該找誰負責,不就很簡單了嗎?
這人選都是現成的,陸離啊!
事發之後,司法部是想要保住陸離的,一來部長的確賞識他,二來則是因為陸離的新式妻子塗曼——她的叔叔以華人的身份在米國做某位要員的參謀,是很能說得上話的那種。
隻是後來事情鬨大了,陸離隻能被推出去做替罪羊。
他是有些才華、有些關係,但是跟社會輿論比起來也好,跟黨內大佬比起來也罷,那點根基就是一層紙罷了,隨手一戳就破。
陸離硬著頭皮上了幾天班,就接到司法部的電話,告訴他暫時不必去了,在家裡避避風頭,沒過幾天又接到通知——他被開除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塗曼向他提出了分手。
理由很正當,很像一首詩。
當初吸引我的是你熠熠生輝的靈魂,現在你已經失去了光。
他是跌落神壇的偽神,是聲名掃地的舊時楷模,現在的他,顯然已經不適合再站在塗曼的身邊了。
就在幾家報社輪流炮轟陸離的時候,塗曼公開發文跟他斷絕了關係,陳述緣由時隻有冷酷無情的六個字,不恥與之為伍。
原世界裡孫海薇死後,陸離踩在她的屍骨上吃人血饅頭,風水輪流轉,這會兒也輪到塗曼來吃他的了。
仕途不順,愛情坎坷,陸離所遭受的打擊可想而知,隻是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邊兒。
陸老爺身體原本就不算太好,跟孫家撕破臉之後更是落了病根,大夫再三叮囑不要動怒,陸太太和陸離兄弟倆饒是麵對外界輿論焦頭爛額,也不敢泄露出半絲風聲叫他知道。
隻是陸離沒了司法部的工作,又沒臉出去交際,一日日的在陸家待著,難免被陸老爺發現幾分端倪,等他知道兒子前途無限的工作丟了,塗曼也離他而去、甚至毫不留情的回踩他一腳之後,陸老爺臉色青白,仰麵栽倒。
這一倒下去,就再沒能起來。
陸家近來在走背字兒,陸老爺的喪禮辦得也不很熱鬨,即便如此,也沒能擺脫倒黴的厄運。
喪儀進行到一半,就有個妖妖嬈嬈的中年女人帶著個半大孩子找上門來了,到堂前去上了一炷香,就抹著眼淚吩咐身邊男孩:“去,給你爹磕頭!”
彆說是陸太太,連陸離和陸行也一起懵了。
陸太太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半大小子已經跪下去了,咚咚咚,實心眼兒的磕起了頭,她大驚失色,驚怒不已:“你們是什麼人,受了誰的吩咐,來陸家搗亂?!”
領頭的女人眉宇間隱約透著幾分嫵媚,扭著腰給陸太太行禮:“太太,我是芳林呀,您從前見過我的……”
陸太太臉色變了又變,一口氣梗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
陸行不明所以,悄聲問她:“娘,她們——”
陸太太扯著手帕,一字字從牙縫裡擠出來:“她是你爹養的外室!”
陸行:“那這個孩子——”
他臉色扭曲了一瞬,沒繼續說下去。
那邊名叫芳林的女人已經嬌滴滴的開了口:“太太,我是個卑賤身子,可哥兒是陸家的骨肉,您不能不管啊!我那兒還有老爺留下來的信件,這孩子他是知道的,是他的種!還有大少爺……”
她眸光閃爍著幾分貪婪,看向陸離:“孩子總是無辜的,您是他大哥,難道還能眼睜睜看著親兄弟流落街頭?”
陸離額頭青筋一跳,拳頭握緊。
他還沒發話,陸行便勃然大怒:“難道你還想分陸家的家產不成?難免也配!”
“陸家的家產,我沒資格過問,但哥兒是陸家的骨肉,沒道理他不能分啊。”
芳林用手帕擦拭眼淚:“孩子的出身,他自己沒法兒選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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