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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你個白吃飽,大晌午的, 太陽都曬屁股了, 還喊你乾嗎?哪家閨女像你這麼懶啊?指望著長輩來做飯?”,白吃飽在顧家村,算是罵人的狠話了, 可以說, 就是好吃懶做的意思,對於十六七歲的大姑娘來說, 這話可謂毒了, 畢竟, 快到了說婆家的年紀,有這白吃飽三個字頂頭上, 顧家村沒哪家願意娶這種姑娘的。
顧安安理了理衣服, 把嚇著的顧冬冬安慰好了,這才抬頭, 一字一頓,“二伯娘,這話說的可夠偏頗,家裡的柴房裡麵的柴火,你動過一指頭沒?這可都是我一個人上山打來的。”
“鍋刷上麵沾著的酸菜沫子,是我在起霜花的時候, 雙手凍的通紅, 從山上背回來的雪裡紅, 二伯娘,你可有幫忙摘過一顆雪裡紅?”
“外麵自留地裡麵還留著半地的蘿卜和白菜,二伯娘,那地是你翻的嗎?那蘿卜白菜是你種的嗎?”
王大英要反駁,卻被顧安安一個冷眼瞪了過去,打斷了,“我們再說家裡,家裡的飯菜,向來是大伯娘負責做,我負責洗碗,至於家務,也是我一個人打掃的幾個屋子,甚至往日連你二房的衣服,都是我大冬天背到河邊,把河麵上的冰給鑿了,來洗的乾乾淨淨拿回來,二伯娘,你說我白吃飽的話的時候,不覺得虧心的慌嗎?”
“或者說,這個家,二伯娘,您到底做過些什麼?”
王大英被顧安安堵的沒話說,當地把鍋刷往地上一扔,坐在地上撒潑,“我不活了,不活了,現在小姑娘都開始嫌棄我了,沒見過這種不敬長輩的人。”
安安把睡醒了的冬冬扶了起來,順帶給他穿好了衣服,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撒潑的王大英,把冬冬給抱在懷裡,“既然二伯娘,嫌棄我跟冬冬在家白吃飽,那我們去彆家吃飯,不敢勞煩二伯娘了。”
說完,趁著王大英還沒回神的時候,她把顧冬冬放到了地上,牽著出門,她低頭在冬冬耳邊,“冬冬,一會出去了,看到人就哭,就說二伯娘嫌棄我們白吃飽。”
顧冬冬轉了轉眼珠子,顯然還沒睡醒,但是對於姐姐的話,卻奉為聖旨,剛出了顧家院子。
就遇到剛洗完衣服回來的趙桂芳,趙桂芳和王大英是一個村子的,兩人一塊嫁進來顧家村,不過王大英嫁給了村長家的兒子。
而趙桂芳卻是嫁給了顧家村的會計,顧向前。
趙桂芳和王大英兩人,從未出嫁前,就喜歡互相攀比,等出嫁後,王大英一直仗著自己是隊長媳婦,更是沒少對趙桂芳說風涼話。
趙桂芳也能忍,當麵笑一笑,背後死捅刀。
而顧安安姐弟兩人的出現,就給了趙桂芳一把刀,一把捅向王大英的刀。
她把端著的木盆子往地上一放,把手放在腰間的圍布上擦了擦,逗弄著哭鼻子的顧冬冬,“喲,冬冬怎麼哭成這樣了?”
顧安安一聽到趙桂芳問話,眼睛瞬間紅了,有些慌亂,她連忙捂著冬冬的嘴,“冬冬,彆說。”
冬冬這會也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他掰開姐姐的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二伯娘嫌棄我們是白吃飽,不給吃飯,還說我姐姐不乾活。”
趙桂芳心裡樂開了花,麵上卻一臉關切,聲音卻提了幾個度,“你們這二伯娘也忒不是東西了,這麼欺負孩子。”
冬冬揉了揉哭紅的眼睛,他問,“趙嬸嬸,我家的柴火都是我姐上山打的,家裡的酸菜也是我姐去山上摘的雪裡紅,連外麵的自留地裡麵的也是我姐伺弄的,前幾天,我姐還在幫二伯娘在結冰的河邊洗衣服,我姐明明很勤快的,可是二伯娘為啥說我姐懶,還要說我姐是白吃飽???”,小孩子的童言童語才是最真切的,旁邊的人聚集的越來越多。
都看熱鬨不怕夠一樣。
“安安才不懶,整個村子裡麵,就屬安安是乾活的好手,你出去問問,哪家閨女能像安安這般,成績好,乾活麻利,又孝順長輩的。”,趙桂芳聽到最後一條,連她都有些聽不下去了,提高了嗓門,“啥?王大英那婆娘,衣服都是讓安安去河邊洗的?”
顧冬冬點了點頭,“那河裡的冰,還是我拿石頭幫忙鑿的呢。”
“王大英可真不是玩意。”
“可不是,幾十歲的人了,讓隔了房的侄女去幫忙洗衣服,忒不要臉了點,”
有人問,“那不對啊,這個點正吃飯呢,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安安和冬冬異口同聲,“去華子叔家吃飯,二伯娘不給飯吃。”
說完,兩人怕怕的往不遠處的院子內看了看,安安道彆,“各位叔叔嬸嬸,冬冬什麼都沒說,您們就當沒聽見,我們這就去華子叔家了。”
周圍看熱鬨的人,越發覺得安安姐弟兩人可憐,“這沒媽的孩子,就是容易被人欺負。”
“這話說的,她唐蘭芝在家的時候,也沒見得護著安安。”
“可不是,安安這孩子命苦啊!”
安安領著顧冬冬走了好遠以後,兩人對視了一眼,捂著肚子笑個不停,兩人站在皂角樹下,歇了歇,這會太陽出來了,地上的雪都化了,路有些不好走。
兩人索性靠著皂角樹,顧冬冬大眼睛裡麵滿是興奮,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他歡呼,“姐……姐,你咋變的這麼聰明呢!”
“變的”兩個字,讓安安聽的心頭咯噔一下,到底是相處較多的弟弟,她麵不改色,“冬冬,你覺得姐姐這變了是好還是不好?”
顧冬冬歪著頭,想了好一會,脆生生的應了一句,“當然是好了,姐姐變聰明了,二伯娘才欺負不到姐姐了。”
安安放心的一笑,她小得意,“這叫借刀殺人,你看二伯娘老是欺負我們,咱們讓群眾的口水噴死她,看她下次還敢不敢欺負我們。”,若是再讓二伯知道了,以二伯那麼顧忌麵子的人,鐵定要捶二伯娘了。
顧冬冬似懂非懂,“姐,群眾是啥?”
安安暈死,這個年頭,群眾兩個字難道還沒普及?
她解釋,“就是叔叔嬸嬸的意思。”
“姐,這個法子好,往後若是有人敢在我麵前說我是沒媽的孩子,我就告訴叔叔嬸嬸,讓大人使勁兒揍他。”
安安絲毫沒有教壞孩子的錯覺,她點了點頭,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樣子。
“冬冬可真聰明。”
這是顧冬冬的人生中,學會的第一件事情,當武力值不夠的時候,就學會用迂回的法子,去打敗敵人。
安安絲毫沒發現,自己心中老實的弟弟,此時一雙眼睛亮的驚人,顯然是學到了裡麵的竅門,還打算躍躍欲試。
等兩人走遠後。
從皂角樹上跳下兩個年輕小夥子,年紀稍大一點的約莫有二十出頭,穿著一身綠軍裝,身姿挺拔,棱角分明的俊臉,此時帶著淡淡的笑意,眉目流轉,清雋俊逸,他喃喃,“倒是個有趣的黑丫頭。”
他旁邊跟著一位黑黑的小夥子,剃著小平頭,一塊從樹上跳了下來,拍了拍屁股,“頭,我也黑,沒見你誇誇我。”,說道這裡,他摸了摸下巴,望著安安姐弟倆消失的方向,“這姐姐倒有趣,不過,不怕教壞小孩子嗎?”
“聰明的緊。”,這句話俊逸青年的聲音說的極低,旁邊的黑小夥掏了掏耳朵,好奇,“頭,你說啥呢?”
“沒啥!跟上。”
安安可不知道,他們剛歇腳的地方,皂角樹上藏著兩個人。
她這會已經到了顧華子家的門口。
這會是早上九點多,擱著鄉下,家家戶戶都已經吃過早飯了,但是若是來華子叔家,肯定有留的。
因為華子叔家有個大懶蟲,比安安還懶的懶蟲,叫顧半夏,這名字是當時華子嬸生孩子的時候,華子叔從山裡麵采了一筐子的中藥半夏回來。
華子叔一拍大腿,“得嘞,我閨女就叫半夏。”
彆聽顧半夏這麼好聽的名字,實際確是個女胖子。
要知道,這年頭,缺衣短食的,能做胖子,可真真算是榮幸事。
顧半夏打小身子骨弱,被顧華子恨不得把天上星星給半夏都給摘來,他就一個閨女,所有的好東西,都進了顧半夏的肚子裡麵。
小時候還好,胖了叫可愛。
可是大姑娘在胖了,那可不叫可愛了。
可是成了大姑娘的顧半夏,死活都減不下來了,這麼多年,外號稱為顧三胖。
臉胖,腰胖,腿胖。
顧婉婉咬著唇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媽在哪裡,我在哪裡。”
顧衛強擺了擺手,拉著顧安安,往回走,毫不挽留。
徒留唐蘭芝怔怔的站在雪地裡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顧衛強剛走沒幾步,從他前麵飛奔過來一個小陀螺,正是八歲的顧冬冬,他一眼就瞧見了唐蘭芝大包小包的站在村口,當即不顧一切的抱著唐蘭芝的大腿,哭的撕心裂肺,“媽媽,媽媽,你彆走……”,八歲的顧冬冬,知道唐蘭芝偏心,但到底是他的母親。
他跟所有的小孩子都一樣,渴望母愛。
唐蘭芝低頭,看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顧冬冬,蹲下身子,一根指頭一根指頭掰開了顧冬冬的手,她眼眶裡麵閃著淚光,語氣堅決,“冬冬,對不起……”,送小女兒去省城上學隻是一方麵,她會走,最大的私心還是在於她自己,不想呆在了農村,不想在過苦日子。
她打聽過不少回去的知青消息,那些知青的日子過的都不錯。
如果可以選擇,誰又願意留在這山溝溝裡麵。
顧冬冬坐在雪地裡麵,嚎啕大哭,眼見著唐蘭芝的身影越來越遠。
把一旁的顧衛強看的,心都碎了。
他把雪地裡麵的顧冬冬一下子抱了起來,安慰,“不哭,爸給你找個漂亮的後媽。”
顧安安聽到這句話,差點栽到雪地裡麵,有這麼安慰兒子的嗎?
她小臉木木的,把手上撰著的一大把錢和票子,塞到了顧冬冬的懷裡,霸氣,“走!姐,帶你買糖去,讓你天天吃糖,頓頓吃肉。”,果然,有糖,有肉萬事足,小豆丁聽到了有糖吃,有肉吃,金豆子也止住了。
他怔怔的,“買糖,吃肉。”
顧安安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顧衛強,一副求表揚的模樣,“爸,我把那女人的錢和票子,訛了一大半過來。”
原本媳婦跑了,本是個悲傷的事情,硬生生被大閨女這活寶給弄的,也顧不得難受了。
顧衛強一手抱著小兒子,一手牽著大閨女,喊了聲,“不愧是我顧衛強的閨女。”,或許,在顧衛強的心裡,唐蘭芝早晚都會離開這個家,許是有了預防針,倒也沒那麼難過。
其實仔細說來,顧衛強和唐蘭芝當年之所以在一塊,則是遭到了唐蘭芝的算計,唐蘭芝是大城市裡麵來的文化人,模樣生的好,一張白皙的鵝蛋臉,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頭烏黑的辮子,唐蘭芝剛來到顧家村的時候,簡直是驚豔了整個村子的毛頭夥子。
顧家村的小夥子,紛紛到唐蘭芝麵前獻殷勤,唯獨顧衛強是個例外,那個時候,他剛學會開車,一門心思,怎麼進入運輸隊,好留下來,哪裡顧得上談戀愛。
因為運輸隊的關係,顧衛強是村子裡麵唯一一個經常往外跑的人,一來二去,不少知青都讓顧衛強幫著從縣城裡麵帶東西。
唐蘭芝也不例外,按理說,顧衛強和唐蘭芝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他會對這個水汪汪,白嫩嫩的城裡姑娘動心,但是沒有。
十八九歲的顧衛強,在情感上壓根沒開竅,他刻苦踏實,因為和城裡人比起來,他這個毫無根基的農村人想要進入運輸隊,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運輸隊上。
然而,他卻忘了女人的心是最難測的。
唐蘭芝習慣了村裡麵的小夥子對她愛慕的樣子,冷不丁的遇上個木頭疙瘩,不搭理她,自然引起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