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彆的,以前顧衛富的人緣太差,又把村子裡麵的人得罪的死死的。但是大伯和向前叔,可為了大家做了不少事情。
親疏有彆,從古至今亙古不變的道理。
哪怕是老爺子和老太太覺得裡麵有貓膩,卻也不會在去查裡麵的彎彎繞了,畢竟他們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不能再失去另外一個兒子,最重要的是,兩位老人今後養老可是指望著大房了。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安安岔開了話,“華子叔,我想吃你做的叫花雞,還有菊香嬸的紅燒兔肉。”,一提到吃的,顧華子頓時恢複了平時嬉皮笑臉的樣子,他從半夏手上接過獵物,挑了挑眉毛,“保管你們吃的香噴噴的。”,顧家那邊有強子和衛民哥,他過不過去都無所謂。
趁著顧華子和菊香嬸在廚房忙活的時候。
安安被半夏牽著手,進了屋內,索性窩在了暖炕上,安安看了沒人,這才認真道,“半夏,你老實跟我說,還要不要去上高中。”,半夏的成績是不錯的,就是害怕與外人交往,可以說,除了安安以外,半夏是真的一個朋友都沒有。
也就在安安他們一家子麵前,才會開朗不少。
擱著平時,那都是一個人在家躺著,吃了睡了睡了吃的,跟後世的宅女沒啥區彆。
半夏圓乎乎的臉上有些不自然,她低著頭,支支吾吾,“到時候再看吧!”
安安歎了口氣,就知道這丫頭還是在意以前彆人罵她死胖子的事情,她沉吟,“半夏,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初中畢業的學曆太低了,華子叔和菊香嬸就你一個閨女,往後肯定是指望你養老的,多讀點書,哪怕是往後你去縣城的紡織廠上班,那也是做辦公室的,每個月的工資也要比普通的工人多上十五塊錢,隻有你有能力讓自己過的好一點,華子叔和菊香嬸才會輕鬆一些。”
或者在說直白一點,她讓自己優秀一點,往後能遇到的對象,才會更優秀,雖然這話有些物質,但是卻是擺在眼前的現實。
如果半夏一直這樣窩在家裡,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指望著華子叔和菊香嬸養著,往後到了適婚的年紀,華子叔他們還是要操心半夏的婚事,而她的不作為,最大的影響就是給她介紹的對象了。
如果她是在縣城紡織廠上班坐辦公室的,那麼介紹的對象肯定是級彆差不多的。
但若是在家沒有任何交集的,那多少會差一點,當然不能以偏概全,這確實大部分人的現狀。
外麵正要推門進來,問安安要吃辣的還是不辣的華子,站在門口,聽完安安的話,他突然不動了就僵在那裡,他屏氣凝神就等著自家閨女的回答。
華子雖然不著調,但若是論對待半夏的心來說,天底下沒人能比得上他,華子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家閨女以後可以過的好。
他不得不承認,他和婆娘會老,而他們老了以後,誰又能這樣寵著,養著閨女啊!
安安的話,他在腦子裡麵轉過無數次,但是每次看到自家閨女,那一雙哀求的眸子時,他就心軟了。
就在想,大不了養活閨女一輩子。
半夏沉默了半晌,她才抬頭,“我多讀書,能賺錢嗎?”,她也不想每次吃塊肉,都是父母偷偷省下來的,同樣的安安來她高興,不僅是自己有肉吃,還包括華子他們,也把安安當做自家閨女看待的。
其實,華子家條件不錯的,但是自從知道自家閨女心思後,華子和菊香就有意識的開始攢錢,生活上也比以前拮據了不少,攢錢是為啥??當然是給半夏準備的,照著自家閨女目前這好吃懶做的性子,往後真不一定嫁的出去,到時候自然要想著辦法,招一個女婿回來。
他們以為做的小心翼翼,其實半夏都看在眼裡。
安安斬金截鐵的點了點頭,“初中畢業,在紡織廠當普通科員,一個月二十二塊錢,若是高中畢業進紡織廠,可是能進有油水的科室,一個月起碼在三十塊往上,不止如此,逢年過節,還有會發各種福利糧票啊!肉票一類的,尤其是糕點票,肥皂票,這類隻有乾事才有,初中畢業的普通科員隻能看著,若是你大學畢業,熬一熬資曆,往後紡織廠廠長都有可能衝一衝呢!”,這些消息可是她從職工大院的大嬸子那裡打聽來的。
半夏是她的好朋友,她希望半夏能好,哪怕是在紡織廠上班,一個月也夠過活了,而且說出去也是大大的體麵,若是在過兩年,政策好一點,做個好生意,日子也是紅紅火火的。
當然,這話目前可不能說,但是她隻能儘力把半夏往讀書這條路上引著,這個年代的大學生和後世的大學生有了太大的區彆了,安安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她才想拉拔半夏一把,不能讓她在家這樣窩著啊!
半夏猶豫了一瞬間,臉色變幻不定,嗓子裡麵憋了半晌,才吐出了兩個字,“我去!”
這兩個字,讓呆在門口的顧華子聽到後,眼眶裡麵瞬間有了淚光,他沒進去,卻慢慢的後退了出去。
他們家半夏,終於同意了去上學了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多讀書的好處,就像他好兄弟強子一樣,能到處跑,也是因為他學曆不低,再加上人也靈活,同樣的他可以去縣城找一份坐堂的醫生,但是他識字不多,所以隻能窩在顧家村當赤腳醫生。
他的妻子和兒女,也隻能跟著他一塊,窩在這裡。
安安可不知道,門外麵有位老父親操碎心了,她隻知道,半夏願意走出來,她比誰都開心,她笑眯眯的摟著半夏圓潤的肩膀,“等你來縣城了,咱倆一塊上課放學,讓我爸頓頓做紅燒肉吃。”
半夏也被安安所描繪的情景所感染,抬手按在安安的手背上,一張胖乎乎的圓臉上有淡淡的紅暈,“謝謝你,安安!”
安安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咱來誰跟誰!”,安安發現,輪到吃叫花雞的時候,華子叔和菊香嬸都特彆熱情,所有的好菜都往她碗裡夾不說。
連帶著雞腿,兩個都在她碗裡麵,至於其他人,有個兔腿吃就不錯了。
安安有些受寵若驚,但是她真吃不了這麼多肉啊!她想吃的時候,超市裡麵隨時都有,可以打打牙祭。
最後她把一個雞腿分成了兩半,給了冬冬和平安。
剩下的一個,則分給了半夏,她自己,啃著雞翅膀就成,雞腿太油了。
可把半夏給感動的眼淚汪汪的,一頓飯下來,她覺得自己是撿來的,安安才是爸媽親生的。
至於平安和冬冬,那可是吃的滿足的不得了,尤其是平安,都收碗了,還在不住的吮著手指。
卻被安安以暴力鎮壓,壓著去洗了手,獎勵了一顆糖。
去顧家的時候安安還不忘,從之前那沒吃完的兔肉,撕下來了一條用著芋頭葉子給包著,當然還有超市裡麵鹵的豬蹄子。
不過兔肉的來路好說,鹵豬蹄卻不好說,不過以自家爸爸的大心眼子,也想不起來。
他們去的時候,公安已經走了,因為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這一樁命案是意外,確實,畢竟顧衛富是瘋子,誰知道瘋子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公安也就隻對顧衛國和顧向前兩人做了口供就離開了,迎麵而來的安安心裡也鬆了一口氣,不管大伯做沒做這件事,她都不希望自家大伯出事,平安和大伯娘可都指望著他呢!若是大伯不在了,這個家也就散了。
似乎天底下所有的孩子,在見到父親的時候,就有一種天生的儒慕。
平安和冬冬看到自家父親的時候,都是小跑著過去的,撲向老父親的懷裡麵。
顧衛國抱著懷裡的平安,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自認萬無一失,卻仍然怕出事後,婆娘和兒子孤苦無依,好在所有的村民都是站在他們這一方,而他以為會指認自己的老爺子和老太太,也從頭到尾未吭聲一句。
再加上兩個兄弟的周旋,總算是有驚無險。
顧衛國抱著平安,看向安安的時候,憨憨的一笑,那笑容如釋重負,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老實憨厚的大伯。
安安點了點頭,避開目光,內心有些複雜,她小跑到顧衛強麵前,脆生生的喊了一聲,“爸爸!我們回家!”,公安走了,顧衛富的喪事也差不多了。
至於王大英,顧書他們,對於安安來說已經是個陌生人。
這一場喪事,王大英未到場,而顧書身為顧衛富的大兒子,也隻是走了下過場,甚至顧雙還拿著石頭去砸棺材,唯一傷心的就隻有老爺子和老太太和顧單三人,說起來顧衛富這一生倒是挺可悲的,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不是他幾次三番的作妖,如今也不會到了大家夥都厭惡的地步。
顧衛強抱著冬冬,回頭看了一眼顧家老宅,他神色肅穆,“回家吧!”
他們走到了一半,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喊聲,“老四!留下吃個飯吧!”,這會喪事剛結束,顧衛強忙裡忙外了好一會,總不能餓著肚子走。
顧衛強抱著冬冬回頭,是老太太,他這才仔細打量著老太太,不過幾天不見,老太太原本還有些黑發全部變成了白發,連帶著皺紋也深了不少,他語氣平平,“不了!”,很明顯的拒絕了。
安安和冬冬也跟著附和,顯然他們三個沒有一個人願意留下來,對於這個地方,在兩個孩子的心裡,也都是不好的!沒啥好印象,當然不願意呆在這裡。
周愛菊臉上有一絲黯然,喃喃,“這樣也好!”,蹣跚著步子,轉身進了顧家院子,她站在籬笆院兒的門口,望著裡麵,曾經讓村裡麵人人稱羨的紅磚大瓦房,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往日飯桌上的雞飛狗跳,變成了一陣陣沉默寡言。
是她錯了啊!
沒教好孩子!讓這一個家分崩離析,成了一座空房子。
安安一家子沉默了下,但都沒有折回去,實在是不想留在這裡吃飯,都走出了好遠了,安安才從懷裡麵把揣著的一隻紅燒兔肉給拿了出來,獻寶一樣,“爸,您先嘗嘗,是我上山抓的兔子,菊香嬸做的呢!”,至於豬蹄子也被她給摻和到裡麵,一塊遞了過去。
還彆說聞到這味道,顧衛強心裡就妥帖啊!還是閨女好啊!他在顧家確實沒吃東西!準確說是滴水未進,當一個人討厭一個地方的,對於那個地方所有的東西都會產生厭惡,甚至連桌子上的水都不願意碰一下,說的就是顧衛強目前對於顧家的狀態。
顧衛強從一大塊兔肉上上撕下來了一小塊瘦肉,遞給了安安,卻被安安給拒絕了,輪到冬冬的時候,他摸了摸肚子,看著自家父親吃的那麼香噴,小豆丁又有些餓了。
有些惆悵的從父親手上接過來,強調,“爸,是你要給我吃的,不是我問你要的。”
小孩兒一臉糾結的樣子,可愛極了,把安安和顧衛強都看的哈哈大笑起來,顧衛強摸了摸自家兒子的小腦袋,失笑,“對,爸爸吃不完,請兒子來幫忙。”
冬冬這才放心的小口小口咬著兔子肉,香噴噴的兔子肉,把這爺倆都給吃的眼睛眯到了一塊,趁著還沒騎車子之前,安安把豬蹄給撕開了,分成了兩份,結果輪到冬冬的時候,這小孩兒死活都吃不下去。
最後,全部進了顧衛強的嘴巴裡麵老父親吃的太開心了,壓根沒想起來,自家閨女從哪裡弄到的豬蹄,咋這麼香啊!比他在之前吃的那些豬蹄可都要香。
大口大口吃肉,顧衛強簡直是喜眯眯的,一上午的忙活,在吃完肉後,瞬間有了力氣。
騎著自行車,載著倆崽子,自行車腳踏蹬的呼呼響,原本快兩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的縮減到了一個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