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 顧衛強先是把自行車給還了,接下來幾天安安和冬冬兩人哪裡都沒去,在家複習, 安安雖說有基礎, 但是現在的課程和後世還是有一定區彆的。
至於冬冬, 可要比安安更忙碌, 他不僅僅要複習學校的功課,還要做完李老爺子布置的任務,可以說, 比起來學校的功課,老爺子布置的任務更難一些。
不過好在, 冬冬這孩子踏實, 不用大人催促, 他自己都能完成任務, 要安安來說,這小孩兒可比她當年好太多了, 她當年上學讀書時候,哭天摸地的不願意做作業,更不用說,還有其他課外作業了。
在學校報名的最後一天,華子帶著半夏來到了縣城裡麵,找到了安安, 這一次, 半夏是真真的從自己的世界裡麵走出來了, 同意報名上高中了。
隻是她狠有一段時間,沒上過學,之前的功課落下來了不少,安安這邊和丁老師打了招呼以後,把半夏也給弄進了補習班,丁老師之前就有辦補習班,專門來貼補家庭生活用的。
不過半夏來的晚,補習班的課程都走了一大半了,沒法子,這姑娘就暫時吃住在安安家,下了課為了專門上丁老師單獨的小灶。
不得不說,丁老師的教學能力是真的有目眾睹的,半夏之前落下去的課程,一天天慢慢撿回來了。
開學這天,和所有的家長都一樣,顧衛強和顧華子兩人比下麵的孩子還緊張,一大早就做了不少吃的,吃完後還特意送孩子們去學校。
為此,顧衛強還特意把工作給挪後了,顧華子也同樣,大老遠的從縣城跑過來,就為送閨女上學。
這倆老父親也算是操碎了心。
幾個孩子倒是覺得沒啥,該吃吃該喝喝,其實學校離住的地方,就幾分鐘的路程,安安和半夏都進了學校裡麵,瞧著在院牆外麵的顧衛強和顧華子還舍不得走,就站到院牆跟兒往裡麵望著。
安安回頭,衝著兩位老父親招了招手,問,“半夏,你說咱們老父親這得多緊張啊!”
半夏圓乎乎的身子,往後轉了一下,嚷嚷,“爸,您先回去。”
兩人進了教室,這才發現,縣城高中的教室可要比他們顧家村好太多了,而且據她觀察,這裡麵不少學生的穿戴,瞧著也都穿的不錯,她默念,“看來都是有錢家的孩子。”,可不是這年頭,能夠勒緊褲腰帶供家裡孩子上高中的,條件都還不錯,當然也有不好的,基本從精神麵貌上,都能一目了然。
安安站在門口,目光掃了一圈,大概也有數了,找了個門口的位置正準備把書包放下來,卻不成想隔了兩個位置的黃珍珍,突然一驚一乍,有些幸災樂禍,“顧安安,你的書包竟然和徐程程的一模一樣。”,她這一番咋呼,教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安安和徐程程兩人身上。
徐程程是縣長徐衛兵的閨女,而且還是正房生的閨女,是徐瑩瑩的妹妹,比起徐瑩瑩這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來說,徐程程可是從小被寵著長大的,氣性也大的很,她不過十七八歲,身材發育的極好,即使是冬天穿著厚棉襖,也能見著胸前那鼓包包的兩團,而且是一雙鳳眼,兩道濃眉,看著就有幾分英氣。
聽到黃珍珍的話,她看向安安的書包,雖然兩人書包的外觀差不多,但是在質地卻不一樣,她猛的把腿翹到黃珍珍的桌子上,把黃珍珍整個人都給堵在了課桌裡麵,一雙英氣的鳳眼微挑,超凶,“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到底一不一樣。”,不管哪個時代的學生,都希望自己的裝束是獨一無二的。
黃珍珍到底是欺軟怕硬的貨,尤其是徐程程從來不顧及臉麵,直管自己痛快了,正常那女生,在聽到後,哪裡會是這個反應???不應該是去找跟她同款書包的人算賬嗎???怎麼這把火燒到了自己身上?
她小聲,“顏色一樣的!款式也差不多。”,這還真是。
安安默默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書包,又看了下徐程程的書包,已經做好了撕逼的準備了。
哪成想,徐程程翻了個白眼,“有種你也去買啊???跟我買一模一樣的!我保管不揍你。”
被當中嘲諷的黃珍珍滿是屈辱的低下頭,她倒是想買啊!但是沒錢買不起,她恨恨的瞪了一眼安安,那眼中的埋怨沒有絲毫掩飾。
安安無辜躺槍,她做了什麼嗎??
什麼都沒有好不好!
隻是徐程程這般反應,著實是出乎她的意料。
接著,徐程程大刀闊斧的走到了安安麵前,從鼻子裡麵哼了一聲,直白,“我不喜歡彆人和我一樣的。”
安安突然覺得麵前的姑娘有些可愛,她笑眯眯的,“嗯!不一樣,你看咱們書包拉鏈和夾層都不一樣。”,安安的書包是銅色拉鏈,有兩個夾層。
而徐程程的書包卻是通體的紅色拉鏈,有三個夾層,若論質量的話,明顯是徐程程的那個更勝一籌,或者說是縣城買不到的。
徐程程低著頭,比較了一番,一雙英氣的眉毛慢慢舒展開了,安安又道,“明顯你的比我好。”,這是實話,而且隨著安安的話音剛落,徐程程的英氣的小眉毛一抖一抖的,帶著說不出的傲嬌,“那是,我舅從上海給我帶回來的 ,太鬆縣可買不到呢!”
聽到這裡,安安把徐程程的脾氣也摸的差不多了,知道這姑娘的脾氣雖然不好,但卻是個實實在在的直來直往的人。
從她對待黃珍珍,或者還有撞了書包的自己,都能看出來。
這一個波折過去了,安安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雖然不怕和人有矛盾,卻到底不願意到處豎敵。
剛坐下屁股,隔著幾個位置的黃珍珍冷哼一聲,“拍馬屁。”,聲音雖然不大,卻足夠讓周圍的幾個人都聽到,安安笑眯眯的,告黑狀,“徐程程,黃珍珍說我在拍你的馬屁。”,她算是看明白了,這黃珍珍欺負人,也就覺得她是個軟柿子。
隻是真的是嗎?
徐程程猛的從座位上站起來,“黃珍珍你說清楚,難道我書包不好看???”,還需要彆人來拍馬屁???真是的,她書包上是最好看的好不好,這清奇的腦回路到底是和常人不一樣的。
黃珍珍沒想到,安安會直接大聲嚷嚷出來,還專門告訴徐程程,她囁嚅,“沒有。”
這下黃珍珍徹底安靜了下來,不敢作妖,徐程程連帶著安安也瞪了一眼,彆以為她不知道這女生把自己當槍使。
安安無辜的聳了聳肩,淡淡,“我沒拍馬屁,實話實說而已。”,這可能是拍馬屁的最高境界了,讓彆人信以為真。
全程觀看下來的半夏,簡直要為安安的厚臉皮歎為觀止,她扯了扯安安的衣服,小聲,“你啥時候臉皮這麼厚了?”
安安摸了摸自己臉蛋,不確定,“還好吧!不信你摸摸。”
其他同學都在旁邊看著熱鬨,安安身後坐著的是紡織廠廠長胡援朝的三閨女胡小書和四閨女胡小畫,要說這兩人也是差彆大了去了,胡小書長的很出挑,白皙的鵝蛋臉,配著兩個烏黑的麻花辮,尤其是那麵盤子,靚的很,再加上十七歲的少女,正是青春活潑的時候,滿滿的活力,讓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吸引了過去。
但是實際卻是,胡小書因為自身條件很好,骨子裡麵帶著傲氣,甚至連她唯唯諾諾的四妹妹也有些看不上眼。
聽到半夏喊安安的時候,她若有所思,難道是媽媽口中那不識好歹的一家人,而且麵前的這個小小瘦瘦的丫頭,竟然差點成為了她的大嫂。
胡小書眉毛一挑,帶著幾分淩厲,居高臨下的問道,“你就是顧安安??”
安安不知道自己何時認識了這麼一位盤靚的姑娘,但是來者不善她倒是感受到了,不同於之前的徐程程直來直往,麵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是真真的綿裡藏針,她笑了笑,並不正麵回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既然來者不善,她又何必笑臉相迎。
至於之前的徐程程,她是當真的看對眼了,那當然是區彆對待了。
胡小書作為太鬆縣紡織廠廠長的女兒,打小又是四個姐妹裡麵最為出挑的,周圍的人對她都是阿諛奉承,曲意迎合的,冷不丁的遇到一個難啃的顧安安,當著眾人的麵子落了她的臉,她自然有幾分不悅,但是卻沒表現在麵上,而是不鹹不淡道,“聽說,你當時差點成為了我的大嫂???”
在學校對於十幾歲未嫁的小姑娘來說,名聲可是頂頂的重要了,她這一句話,就把安安的名聲給毀掉了大半??這是啥?話裡麵明擺的意思就是安安是個差點訂婚的不潔的姑娘。
若是前身安安,聽到這一句話怕是要羞憤欲死,甚至退學都有可能,這並不是安安危言聳聽,而是事實,這個年代,對於女生的名聲看的比命還重要。
安安眸光微閃,一字一頓,“聽說?不知道這位同學是聽誰說的??”
胡小書滿是不屑,“大家夥兒可都傳開了,你家人把你賣了一千塊錢。”,說完指了指身旁的胡小畫,“我四妹還差點成為你們老顧家的長媳呢!”,她這話說的真真是沒留半點情麵啊!胡小書指的是誰?那可是她親親的妹子,換親失敗的事情,就這樣被她這個當三姐的人,當著眾人的麵給嚷嚷了起來。
胡小畫一聽,本就木訥的小臉上頓時紅的蘋果一樣,她指著胡小書,眼眶裡麵薄薄的一層水霧,小聲急切,“三姐,你在亂說什麼呢??”
不過她的聲音太小,周圍的人都沒聽到,胡小書可是聽到了,她不屑,“不就說了個實話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同於胡小畫在家的默默無聞,胡小書可真真是被寵大的,對於自己這個向來不會來事,又嘴笨的四妹是打心眼裡麵瞧不上的。
胡小畫頓時被懟的沒話說,她嘴笨,也不知道怎麼反駁三姐,但是她卻是知道的,這話不好。
安安瞧在眼裡,她看了窗外,老師還沒來,或許她現在猜到麵前的姑娘是誰了,她挑了挑眉毛,冷聲,“據我所知,買賣親事是封建社會的風氣,你們老胡家當時買女賣女,視組織紀律為無物,若是我想現在就去工會告發你們。”,這年頭,政策也剛好一點而已,老胡家買賣閨女也是私下操作的,不僅如此,當時傳到縣城的消息,並沒有指名道姓是哪一家,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大家都還是模糊的。
所以,胡小書這一開口,就把未暴露的事情給揭的乾乾淨淨的。
胡小書心裡咯噔一下,她色厲內茬,“你以為組織會偏聽你一家而言??”
安安不以為意,“這可不是我一家而言,在場的同學都聽到了你剛說的話,到時候公安來一指正,大家夥兒可都得實話實說,不然就是欺騙了組織。”,這話一說,把有些想要巴結胡小書的人,給按到了同一條線上。
胡小書臉一白,自知闖了大禍,就算她爸媽在疼她,若是把整個家給拖累了進去,那麼她的好日子也過頭了,她語氣不由得軟了幾分,“確實抱歉,顧安安同學,我弄錯了消息,這才把你和我四妹當做了當事人。”,說著,她對著周圍的同學都招了招手,“大家夥兒都散了!確實是我聽錯了消息,給我四妹和顧安安同學帶來了困擾。”
既然當事人都發話了,其他同學自然也慢慢散開了。
顧安安看到這裡,笑的意味分明,這消息本就傳到了縣城,把她給賣給了傻子,不過當時雙方當事人都沒有正麵回應,如今這事情由著胡小書親自來承認挑明,在場班上的同學不少,有巴結胡小書的,自然就有想把她給拉下馬的,或者說胡小書背後的紡織廠廠長的名頭給拉下馬的。
安安眸光微閃,注意到周圍同學的神色,心裡大抵也有了數了,這不!好戲要開場了,當時要賣她的時候,她雖然不在顧家,老父親也幫忙給解決了,但是並不意味著,她和老胡家這筆賬就這樣算了。
她斂下神色,一抬頭,就注意到胡小畫滿是感激的神色,她淡淡的點了點頭。
就坐了下來,和半夏咬起來了耳朵,對於胡小畫,她暫時持保留態度。
半夏有些擔心,壓低了嗓音,“安安,你這麼做,會不會被胡小書給嫉恨上了,我剛大打聽了下,這女生有些小心眼。”
安安失笑,手伸到桌子下麵,捏了捏半夏的手,“沒事。”,起碼在這件事情上,胡小書不會再是生幺蛾子了,至於其他事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第一堂課就是丁老師的,安安算是真真的感受到了丁老師的鐵麵無私,上課的時候若是一不留神,基本都跟不上丁老師的步伐,難怪大家私下都說,丁老師的課是最難上的。
雖然安安和丁老師私下有不少交際,但在課堂上,丁老師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安安,完完全全是陌生人啊!
安安苦笑,不過這確實是附和丁老師的為人。
上午是兩節課,課間的時候,大家都去休息了,安安也不例外,她拽著半夏一塊往廁所跑,實在是這一堂課時間太久了啊。
早上她又是喝的米粥,可不把她給憋死了。
她們出來的時候,剛好遇見徐程程也從廁所出來,安安也沒想到會這麼巧,她點頭笑了笑。
徐程程咬了咬唇,猶豫了一瞬間,走到了安安麵前伸出手,落落大方,“喂,我要和你做朋友。”,是我要,而不是我想,這裡麵可是千差萬彆了。
這那突然的一遭,讓安安怔了一下,這姑娘可真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瞧那神色,她願意和自己做朋友,是給了極大的麵子一樣,不過這種直白到可愛的話,也隻有她會說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