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不凍海(五) 你知道曲硯濃為什麼對乾……(1 / 2)

申少揚明說乾坤袋,卻偏要去提曲硯濃,弦外有音,就算是個傻子也該聽出來了。

靈識戒裡沉寂了許久。

“你最近挺閒。”沉冽的嗓音平穩,聽不出情緒,“不是要買乾坤袋?到門口了,怎麼不進去?”

申少揚沒能從前輩的反應中得到什麼有用線索,不免有些泄氣。

從他得到靈識戒起至今已有三年,他對這位靈識戒中的前輩仍然能算得上是一無所知,好不容易在曲仙君的事上窺見了點線索,奈何前輩壓根不搭茬。

不知來曆、不知過往,就連名姓也不願透露,這位前輩就非得這麼神秘嗎?

“我和富泱約好了在這兒見麵。”失望歸失望,申少揚老老實實回答,“乾坤袋不便宜,我怕被當作肥羊宰了,先問問熟人。”

說起乾坤袋,五域四溟的修士都不陌生,巴掌大的布袋,能海納乾坤、壺藏萬物,行走遊曆時帶著這麼個法寶,便能把全副家當都塞進去,既安全又方便。

若是五域排出一個“修士最想要的法寶榜”,乾坤袋必能登列榜首。

然而,好東西人人都想要,沒點財力根本買不起,乾坤袋索價頗高,五域中的許多修士根本負擔不起。

申少揚來自與山海域相鄰的扶光域,那裡偏僻荒涼,能擁有乾坤袋的都是有靠山的修士,每一個乾坤袋都能炒出天價。

在扶光域的時候,申少揚看著彆人手裡的乾坤袋隻有羨慕的份,如今來了山海域,一路上獵殺妖獸,稍微攢出了點身家,就尋思著給自己也買一個。

正好上一場比試中,他發現富泱在不凍海上隨手就能拿出六色蛛絲絹,必然是身懷乾坤袋的,於是賽後請教了富泱,後者便痛快地應承了幫他掌眼。

“要買乾坤袋,首先要知道,如今我們能買到的並非真正的乾坤袋,而是曲硯濃仙君簡化後的簡易版,無論是它所容納物品的大小,還是能容納的東西的品級都遠不能與真正的乾坤袋相比。”富泱來得匆匆,剛坐到位置上就直接進入主題,“所以誰要是打著‘海納萬物’的旗號,必然是想宰你,絕不能信。”

申少揚不由“咦”了一聲,“這是為什麼?”

“你想,納萬物於巴掌大小的布袋之中,這是尋常修士能做到的事嗎?”富泱解釋,“若不能參悟方寸天涯的道法,根本沒法煉製出完整可用的乾坤袋。而方寸天涯的道法高深莫測,這世上真正領悟、能煉製出乾坤袋的修士,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這寥寥的幾個掌握了方寸天涯的修士,無不是站在修仙界巔峰的絕世強者,就算他們即興煉製了幾個乾坤袋,又怎麼可能落到普通人的手裡?

“據說在千年之前,乾坤袋著實是個稀罕寶物,世上攏共也沒幾個,直到五域初定後,曲硯濃仙君親自研擬多年,終於想出了能簡化煉製、令普通煉器師也能煉製出乾坤袋的方法,這才有了如今流傳五域的簡易乾坤袋。”富泱說。

申少揚第一次聽說這些緣由,忍不住說,“這麼說來,曲仙君實在是造福了咱們普通修士,難怪大家都誇她是當世完人。”

富泱聽他這麼說,頓了一下。

“我聽說過一個傳言,據說曲硯濃仙君對乾坤袋情有獨鐘,不僅親自鑽研多年,還遍訪五域煉器大師,想要煉製出真正能海納乾坤的神器。”他隨口說著,隻當是閒扯,“如是千年,至今不曾放棄。”

申少揚詫異,“曲仙君對乾坤袋這麼偏愛?”

富泱攤手,“誰說得清呢?”

“也許,乾坤袋是曲仙君的一樁執念,曆經千年也難以銷磨吧。”

烏黑的靈識戒微微發熱,燙得申少揚猛地一抽手。

“啪——”

桌邊的熱茶被他打落,摔在地上,一聲重響。

“怎麼了?”富泱不明所以。

“沒,沒什麼。”申少揚忍著灼痛,若無其事地擺擺手,神識卻飛速覆上靈識戒,“前輩,你這是怎麼了?”

無人應答。

當初得到靈識戒後,申少揚便無法自行將戒指取下,平時靈識戒如一枚普通戒指,他便也沒在意,誰知此時陡然滾燙,像是岩漿無聲奔湧,申少揚已是築基後期的修為,手背竟也如火燎一般劇痛。

靈識戒忽然出了問題,申少揚哪還有心思再去買乾坤袋,他幾乎是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富道友,實在對不住,我忽然想起我有件十萬火急的事要去辦,必須得提前離開。”

富泱愣了一瞬,微微揚起眉毛,稍微拖長了音調,“哦,這樣。”

兩人其實隻有一麵之緣,富泱主動提出幫申少揚掌眼本就是額外情分,現在連多寶閣的門都沒進,申少揚就說有事要走,這未免有點太不厚道了吧?

申少揚隻覺得自己的左手就快變成烤豬蹄了,恨不得奪路而逃,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看看靈識戒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可惜他理智還在,隻好忍著劇痛站在原地,“真是對不住,讓你白跑一趟,我真不是故意耍你——”

“這樣吧,”他咬咬牙,用完好的右手從衣袋裡掏出兩塊澄澈水晶,“啪”地放在桌上,推到富泱麵前,“這是兩枚築基後期妖獸的晶核,之前你說你代售那個六色蛛絲絹,我用這兩枚晶核向你買,下次咱們見麵你再把東西給我就行。”

“實在對不住,我是真有急事!”他說完,捂著左手靈識戒,風風火火奪路而逃。

富泱坐在位置上,看著申少揚上躥下跳,差點撞到好幾個正要進門的修士,引來一疊聲的嗬斥,他卻渾然不顧,狂風卷地般奔出茶樓。

一個戴著黑漆漆麵具,上躥下跳像亡命一般衝出茶樓的古怪修士。

看著就叫人心裡麻麻的。

這麼多屆閬風之會,好像也從沒有過戴麵具參加比試的應賽者。

“真是個怪人。”富泱自言自語,拿起桌上的兩枚晶核細細端詳,這兩枚晶核色澤澄澈清亮,蘊含的靈氣極為充沛,顯然是晶核中的上上品,那兩個孕育出晶核的妖獸也該是已踏入半步妖丹的強大妖獸。

“雖然怪,但確實是個財大氣粗的老板。”富泱得出結論,慢吞吞地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本賬本,拿著支筆記錄,“申老板,出價兩枚上品築基晶核,購置六色蛛絲絹二十匹,現有庫存二十匹——”

“清倉。”富泱唇角微翹,滿意地合起賬本,“真是個大氣的老板啊。”

另一頭,風風火火衝出茶樓的大氣老板申少揚好不容易跑到僻靜角落,打算細細研究一下靈識戒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腳步漸漸慢下,又猛然一頓。

方才滾燙如火的靈識戒,忽而冷卻。

申少揚捧著燙出焦痕的左手,難以置信,滿臉欲哭無淚:“前輩,您這是……又沒事了?”

漆黑戒指半晌無聲。

過了五六個呼吸那麼久,熟悉的沉冽嗓音才終於再次響起,隻是沙啞滯澀,像是力竭後的勉力回應,“沒事。”

申少揚本來還在滿臉崩潰,一聽到這聲音,不由驚呆了,“前輩,你這是怎麼了?”

相識三年,這還是頭一回見神秘前輩出現異樣,竟像是受了重傷一般,氣息不勻、連說話也困難。

到底發生了什麼?

戒指那頭靜默了很久。

就在申少揚以為這次會像往常一樣得不到答案時,他神識裡一陣波動,清晰聽見那位神秘前輩用一種他從未聽過的欣然語調說:

“你知道曲硯濃為什麼對乾坤袋情有獨鐘嗎?”

申少揚一愣,壓根沒想到對方說起的竟是這個,下意識問:“為什麼?”

那道寒峭孤冷的嗓音猶然沙啞低沉,滿懷惆悵地喟歎一聲,遺憾地說:“不能告訴你。”

申少揚:“……”

申少揚就差在腦門上寫個大大的“無語”:那您還問這個乾啥啊?就為了炫耀一下您知道?

無不無聊啊?

“一千年了,”沉冽嗓音低低歎息,“她還記得。”

申少揚撓著頭:其實前輩這麼說,相當於是承認自己認識曲硯濃仙君了。

可為什麼他問起的時候,前輩卻總是沉默、避而不答?

況且,前輩既然認識曲仙君,為什麼不安排他直接去找曲仙君?在當今的五域四溟,還有誰能比曲硯濃仙君更強大?隻要搭上了曲仙君,一切難題都能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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