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鎮冥關(七) 他毫無預兆地吻了她……(2 / 2)

她越想越覺得他像個謎。

那一路上,衛朝榮抱著她走出通道,他來不及出手的時候,她就幫他補上,竟比先前配合得默契很多。

她不老實,一邊出手,一邊還故意拿言語撩撥他,頭埋在他頸窩裡,輕輕地笑,“衛道友,救命之恩,我怎麼報答你?你教教我吧?”

衛朝榮一路有點沉默。

他沒怎麼搭她的話,隻是偶爾接茬,冷靜自持,鎮定得很。

她覺得很無趣,可在這無趣又危險的遺跡裡,再無趣的撩撥也成了調劑,於是就心不在焉,有一茬沒一茬地說著話。

直到他們走出通道,她以為一切到這裡就結束了。

可衛朝榮將她放下,卻沒鬆手。

他驀然伸出手,抬起她的臉頰,狠狠地吻了下來。

鎮冥關內,曲硯濃回握住眼前人的手,心神卻飄到千年前的那個吻。

直到很多年後,即使他們有過數不清的共同回憶,她還是會想起那天,在幽暗無人的古跡中,他毫無預兆地吻了她。

唇與唇相貼、心腔依偎心腔的那一刻,她腦海裡一片空白。

那是一個很生澀又很凶蠻的吻。

他不管不顧地撬開她的唇齒,把她摟得很緊很緊,像他的刀鋒一樣不容掙脫,很貪婪,不知饜足,但又算不上粗暴,隻是強硬。

衛朝榮一路上都不怎麼作聲,很少搭腔,神情一直是平淡冷凝的,好像心如止水,根本沒有受到她撩撥的影響,讓她懷疑她先前的揣測都是錯的,也許他壓根就對她沒有一點興趣,而且也根本沒有欲望——這還是個魔修嗎?

直到他突兀而強硬地吻她,她才霍然想明白:原來他一直在忍。

說來也很奇怪,她一直在心裡默默地想,如果他敢越雷池,她就讓他看看他的命有沒有他想的那麼硬,可真等到他越過雷池,不知饜足地吻了她,她竟好像忘了自己之前怎麼想的,什麼也沒做。

在將決未決時,她已放任他的放肆。

等到她麵頰緋紅,氣喘籲籲,他的唇才離去,他低頭捧著她的臉頰,離得很近很近,他紊亂的氣息熱熱地拂過她的麵頰。

“不用報答。”他聲音低沉寒峭,有點沙啞,又好像有點冷靜下來了,“現在我們兩清了。”

她茫然地想了一刹才明白:原來他是在回答她之前問的“救命之恩怎麼報答”。

——可她隻是說說,根本沒想報答他!

魔修、報恩?他自己聽聽這兩個詞放在一起合適嗎?

他們魔修不就該和“恩將仇報”“忘恩負義”“狼心狗肺”永遠捆在一起嗎?

虧了,虧大了。

她微妙地凝滯了片刻,把這一切都歸結為她初涉風月沒有經驗,於是心氣平了,故意歎了口氣,“我還以為你真不動心,沒想到你藏得這麼辛苦。”

衛朝榮很快速地看了她兩眼。

“動不動心要看對誰,如果是你,我當然會心猿意馬。”他語調平平地說著,字句間沒有一點起伏,“你隻要看我一眼,我就會心動。”

曲硯濃半個字也不相信。

甜言蜜語是好聽,可誰會說給第二次見麵的人?太好聽就假了。

但他愛說漂亮話,她又覺得很有意思,聽聽也不妨,反正她心裡清楚是假的就行了。

“你這麼說,我可是會當真的。”她笑吟吟地說著俏皮話,倏然牽住他的手,“那你就對我多心動一點,以後做夢都夢到我,一百年、一千年也忘不掉我。”

魔女的撩撥總是天馬行空、羚羊掛角,她自己也不知道要他對她愛成那樣乾什麼,反正他也不可能真到那一步,她就是隨口說說誰也不上心的調情話。

記憶裡,衛朝榮像是緘默了片刻。

“你想的是挺遠的。”他好像有點無語,想不出怎麼接話,沉默了好一會兒,“先等我活到那一天再說吧。”

尋常修士可活不到一千年,尤其是魔修,他們隻爭朝夕,因為都知道沒有未來。

她聽了他的話也不惱,反倒被逗笑了,“那你就努力活到那時候吧。”

他竟然也答得很上心:“會的。”

——但他沒有。

曲硯濃倏然回過神,默然望著那雙緊握著她的、陌生的手。

她無聲地歎息,微微用力,將漆黑麵具後的人拉了上來。

那人借著她的力,三兩步登上殘缺的甬道,不作聲地站在她麵前,沉默地凝望。

這一瞬間,她克製不住地想起衛朝榮。

很多次,他就這麼默不作聲地望著她,如果她不出聲,他能一直默默地看下去,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什麼。

她在這全然陌生的身影上找到了他的影子,這一千年她從未從任何人身上找到如此相似的感覺,她不會認錯的那種感覺——萬一他真的是衛朝榮呢?

萬一呢?

她總要看一眼!

曲硯濃驀然抬手,將麵前那礙眼的漆黑麵具一把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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