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鎮冥關(十一) 曲硯濃、曲仙君,才是……(1 / 2)

穹頂的播報聲響起, 祝靈犀正在刺目的靈光中步步後退。

“強弱已分,你打不過我, 卻非要留住我,不讓人走嗎?”戚楓昳麗的眉目微凝,有些無奈,但並不焦躁,反倒有種漫不經心的意味,“你的成績排在第二,就算現在什麼都不做, 也能進下一輪,纏著我做什麼?”

祝靈犀沒有回答。

她微微抿著唇, 神情比往日更嚴肅。

確實如戚楓所說, 兩人一交手,祝靈犀就發現戚楓比她更強。

無論是靈力還是應變, 她都無法占到勝場。

戚楓的靈力運用之靈活、招式轉換之從容,幾乎到了一種行雲流水、無懈可擊的地步, 明明他根本沒有施展什麼絕學,全是最普通的攻擊,卻能精準地擊破祝靈犀符籙中的弱點,讓她的符籙瞬時消散。

祝靈犀越是和他交手, 越是神色凝重:先前來參加閬風之會,上清宗的長老對他們幾個來參加比試的弟子說,這一屆的對手中, 隻有戚楓值得注意,但戚楓的實力多半沒有她強。

可她如今走到這一輪,不僅遇到了申少揚這個意料之外的強勁對手,就連戚楓這個“據說沒有她強”的對手, 也展現出了超出她的實力。

——究竟是上清宗的情報實在太不靠譜,還是戚楓在短時間內有了大幅度的進益?

“你對上清宗的符籙很了解。”祝靈犀倏然說。

她神態篤定,顯然已有定論。

戚楓很無謂地一笑,“上清宗符籙天下皆知。”

祝靈犀微微皺眉。

以戚楓和她交手時的篤定來看,他對上清宗符籙的了解,絕不隻是“天下皆知”的那種程度。

祝靈犀被冠上“小符神”這樣響亮的名號,對符籙的把握和天賦哪怕在上清宗內部也是出類拔萃的,尋常人根本參不透她畫符的章法和思路,往往是見了她起手以為要畫甲,到半途以為要畫乙,結果猝不及防迎來了丙和丁。

先前祝靈犀和申少揚交手時,後者就深深為此折磨,顧此失彼、措手不及。

可戚楓就沒有失措。

當祝靈犀和他交手時,她隱約有種感覺,她所深深倚仗並擅長把握的節奏,已全然被戚楓奪去了,若不是她極其擅長控製、束縛類的符籙,在處於劣勢的情況下強行留下戚楓,他早該抽身而退了。

“你到底學了多少束縛符籙?”戚楓也挑眉,有點牙疼般吸了口氣,“這有什麼用?”

就算能纏住他,不讓他離開,也沒法讓他填換的鎮石數變少,更不能讓祝靈犀毀損的鎮石回來,有什麼意義?

祝靈犀神色平靜,竟也很認真地回答,“下一輪比試很可能就在你和我之間,我對你的實力不夠了解,需要延長交手時間,做出更多觀察,找到你的破綻。”

她的表情實在太認真嚴肅,一本正經地說著大實話,以至於連戚楓也愣住,詭異地沉默。

“你找到了嗎?”戚楓一怔後,並不因為祝靈犀直說要找出他的破綻而警惕或惱怒,反倒悠然地笑了笑,饒有興致地問。

祝靈犀答得也很真誠:“還沒有,但總會找到的。”

戚楓失笑般一哂。

“那我可不能陪你玩。”他搖搖頭,仿佛不經意般隨口說,“今天闖了點禍,我得多填換點鎮石,免得出了鎮冥關被小叔教訓。”

祝靈犀不知道他說的“闖禍”是指什麼,隻是微皺眉頭,總覺得戚楓這句話怪怪的,似乎並不是說給她聽的。

閬風苑內,周天寶鑒前,胡天蓼赫然轉過頭。

“闖了一點禍?被小叔教訓?”他語氣森然地重複,直直盯著戚長羽,滿是懷疑,“在你們戚家人眼裡,鎮冥關崩裂,隻是一點小小的禍?隻需要一點小小的教訓?”

戚楓姓戚,戚長羽也姓戚,後者身居滄海閣閣主之位,實在太有名,哪怕是不了解戚楓與他關係的人,也能從這個姓氏中散發聯想。

胡天蓼先聲奪人,周遭的裁奪官便也先後轉過頭來,用各色的目光打量起戚長羽的神色。

戚長羽滿心惱火。

他和戚楓這個侄子根本就不親近,甚至根本不熟!他壓根就想不到戚楓究竟是為什麼會在周天寶鑒裡蓄意毀壞鎮石、引起崩裂,還在闖下這種大禍後,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出這種話——難道戚楓不知道這樣的話一出,旁人立刻便會認定他是戚家的紈絝二世祖,繼而認定戚家一定極為囂張嗎?

滄海閣秉承曲仙君的意誌,千年來始終居於山海域修士中的頂層,而戚家這樣的數世元老也隨著滄海閣的千年不倒而煌赫顯耀,對戚家眼紅嫉恨的修士不知凡幾,光是這一眾裁奪官裡,隻怕就為數不少。

戚長羽自從做了滄海閣的閣主,便從來不以戚家人自居,對外總是以“曲仙君心腹愛徒”的姿態示人,就是為了避免這種猜疑和嫉恨,誰想到戚楓當著周天寶鑒,張口閉口就是“我小叔”!

他原本就因曲硯濃的未知態度而坐立不安,此刻望著周天寶鑒中戚楓那張昳麗的臉,無名的邪火頓起,冷著臉,以公事公辦的態度說,“此人性格大改,與往日截然不同,行事荒唐無道,可疑之處頗多,必然是被人控製了,不是戚楓。”

“蓄意控製閬風之會的應賽者,破壞鎮石,毀損鎮冥關,罪不容誅。”戚長羽神色冷峻,聲音鏗然,“等到他從鎮冥關出來,我會親自將他收押入天牢。”

他大義滅親,其餘裁奪官頓時無話了,一時安靜下來,隻是在暗中咂舌:戚長羽這麼說,就是直接把戚楓打為惡徒、再不承認“戚楓”這個人了。

哪怕戚楓真的還是戚楓,並沒有被人控製,戚長羽這個小叔說他不是戚楓,那他便隻能不是了。

一開口就直接把自己的侄子舍棄,戚長羽倒也是狠得下心。

在一片安靜中,唯有胡天蓼仍然灼灼地盯著戚長羽。

“戚楓到底是誰不重要,不過是個還沒結丹的後輩,就算竭儘全力,又能打得過在場的哪一個?”胡天蓼一字一頓,“重要的是,戚長羽,當初四方盟超發清靜鈔、引得山海域物貨浮動,你借著山海域修士對四方盟的抵觸,一力主張將望舒域開采的殽山鎮石,替換成本域的效山鎮石,是不是還對我們隱瞞了什麼?”

“那時,你對著所有人宣告,說效山鎮石抵禦虛空侵蝕的特性,比望舒域的殽山鎮石更強,還拿了兩塊鎮石給我們作驗證,讓我們相信滄海閣真的找到了更好的鎮石。”

戚長羽沒有說假話,山海域的其他修士也不是傻瓜,效山鎮石抵禦虛空的特性更強,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可沒有說假話,不代表沒有忽悠人,在謊言之外,還可以隱瞞。

胡天蓼想起這二十年的往事,一切疑問都堆在喉嚨眼,一個接一個地發聲,“效山鎮石,是不是質地極脆弱,所以連戚楓這樣的築基巔峰修士都能快速毀損?”

“這些年,鎮石損毀替換所花費的錢財越來越高昂,是不是因為效山鎮石質地脆弱,比望舒域的殽山鎮石損毀得更快,必須更頻繁地替換?”

“你當初在明知效山鎮石有這樣的弱點的情況下,大力推動鎮石的更換,難道真的就是為了幫山海域掙回清靜鈔的那口氣?”

胡天蓼一口氣問到最後,微微吸了口氣,停頓了片刻,用一種極為憐憫而冷淡的眼神看向戚長羽,“你竟然敢從仙君撥給鎮冥關的錢財中動手腳,你真以為她不會發現,不會計較嗎?”

“你怎麼從來沒打聽過,她以前在上清宗的時候,就因為少發給她一枚靈丹,把上清宗整個丹藥司都給掀了。”

“你不會以為你對她來說是例外吧?”

*

鎮冥關內,戚楓抬手。

祝靈犀神色凝重。

“十息後,中宮開啟,各選手速至附近天門下,等待中宮開啟。”

“十、九、八……”

兩人的臉上都露出訝異。

下一刻,原本肅然的祝靈犀沉吟一瞬,指尖的靈力湮滅,尚未成型的困陣頓時消弭。

她深深地看了戚楓一眼,足尖輕點,運起靈力,朝最近的天門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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