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碧峽水(十二) “我隻是你的一個無名……(1 / 2)

申少揚快嚇傻了。

他飽含著熱淚, 遙遙地望著金座上的縹緲身影,泫然欲泣:仙君,您怎麼看誰都像故人啊?

戚楓和戚楓的小叔據說很像前輩, 這也就罷了, 怎麼現在連他被仙君說像前輩了?

雖然從道理上講, 申少揚修行路上一直受前輩指點, 招式行徑與前輩相似,這是沒跑的事, 但曲仙君說的是“長得像”啊!

“前輩, 我們真的長得像嗎?”申少揚抱著一線希望,小心翼翼地問。

也許仙君說的隻是一個事實呢?

衛朝榮克製不住地冷笑。

“她胡說八道。”他低低地說, 每個字都似鏗鏘堅冷, 重重落在人耳邊,叫人聽得心中生寒,“你和我哪裡像?”

不等任何回答, 他已斷然接下去, “半點也不像。”

申少揚戰戰兢兢, 如履薄冰,“那、那我……”

也不是他故意讓仙君說他像前輩的啊!

“她見誰都說像。”衛朝榮冷冷嗤笑, 毫不客氣地說, “她這人沒有心的, 誰要是信了她的鬼話, 那才是要被騙得血本無歸了。”

申少揚安靜如雞。

“過去,把盒子給她。”衛朝榮說,“去謝謝她的賞識,告訴她,玄霜對你來說太貴重了, 你什麼都不要,閬風之會的頭名對你來說已經足夠了。”

申少揚下意識“哦”了一聲,又頓住,“我把這個空盒子給仙君?還要和仙君說,我要把玄霜還給她?”

……這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他有幾條命能拿去作死啊?

“去。”衛朝榮簡短地說。

他語調嚴酷,不容置疑,比從前更咄咄逼人。

申少揚磨磨蹭蹭地不動。

“閬風使,你過來。”曲硯濃在金座上微微招手。

申少揚實在沒辦法了,隻能抬步運起靈氣,飛上了金座前的台階,緩緩地沿著台階向上走。

金座之側,衛芳衡神情古怪地望著慢慢爬上台階的申少揚。

原本衛芳衡見證戚長羽被當場拿下,心情好得不能更好,沒想到一轉眼就聽見仙君語調悵惘地對著這一屆的閬風使說人家長得像故人。

為了仙君而死、讓仙君念念不忘的故人,除了衛朝榮,又能有誰呢?

衛芳衡真的很難不微妙。

仙君到底對多少人說過“你長的像我的故人”這種話啊?

就仙君那個容貌、那個實力、那個地位,還有她那個見慣雲煙的氣度,那種淡淡憂愁深深悵惘的遺憾感,她言不儘意、語氣寥寥地說著“你很像我的故人”,誰能不犯迷糊啊?

衛芳衡眼神複雜地瞥了瞥站在金座前的申少揚:希望這個小修士能頭腦清醒一點,想明白仙君到底在意的是誰,彆妄想取代她叔祖衛朝榮在仙君心裡的地位,也彆把自己看得太重。

戚長羽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他就是自以為和仙君的故人有一二分相似,故作聰明起來,最後下場自然不會好。

不過都是仙君排遣寂寞的消遣罷了。

申少揚在衛芳衡灼灼的目光裡期期艾艾地走到曲硯濃的麵前,嘴唇囁嚅著,就是說不出口。

“說。”衛朝榮冷淡地指示。

他透過靈識戒,凝神望著曲硯濃的眉眼,一瞬不瞬,把她每一點神容都描摹清楚。

他已迫不及待,等得太久、太久了。

曲硯濃目光微頓。

她凝視著申少揚垂在身側的手,那枚漆黑的戒指就環在他的指間,方才又傳來奇異的波動了。

是那道殘魂又在指點申少揚些什麼了嗎?

她莫名生出一股本不該有的期待來,打起精神,盯著申少揚看,等待他的一舉一動。

申少揚苦著臉。

“仙君,這個玄霜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他氣弱心虛,理不直氣也不壯,“我……拿到這個頭名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其他什麼東西都不該要。”

在曲硯濃似笑非笑的目光裡,申少揚硬著頭皮把空盒子遞到身前,雙手平托舉起,“仙君,請您收回玄霜。”

曲硯濃真的被這個小魔修逗笑了。

這個盒子裡到底還有沒有玄霜,他自己心裡最清楚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盜取了寶盒中的玄霜還不夠,居然還膽大包天地把空盒子呈到她的麵前來,信誓旦旦地請她收回寶盒。

玄霜都被他戒指裡的殘魂奪走了,她光收走一個空盒子麼?

他是真不怕她當眾打開寶盒,讓所有人都看到盒子裡的一片空空啊,更不怕惹來她怒火,直接降下懲罰嗎?

戚長羽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申少揚就已經更進一步了。

曲硯濃想到這裡,忽而挑眉:除非,申少揚或者說他戒指裡的那道殘魂本來的目的,就是想要惹來她的注意。

她想到申少揚身上點點滴滴的古怪,還有那些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起衛朝榮的細枝末節,心頭微微一跳,不知怎麼的屏住了呼吸,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