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談話到最後還是沒有得出什麼結論。
牟軒倒是覺得還好,總不能他一個人頭疼。
回去之後,牟軒根本問都沒問杭昊情況怎麼樣了,弄得杭昊非常鬱悶,覺得自己在這個隊伍裡,簡直太不受重視了。
事實上,隻是牟軒覺得不會失敗罷了。
那上麵要求的情報隻是跟城主府無關,隻是從側麵打聽一些關於異鄉人的問題,對於司馬府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因為這次最主要的目的並不是情報,而是接觸上司馬府。
當然,這個目的他根本沒有透露給杭昊,不然他表現出來想結交的意思,對方反而可能會不感興趣。
最後還是杭昊主動報告這次任務的情況的,牟軒聽到對方三天後的言論,隻是淡淡的點了頭,“嗯”了一聲,並沒有動作表示。
杭昊咬了咬牙,怎麼感覺他們就欺負他?
正想著該怎麼給自己長點兒,就見那邊張小姐已經端了碗筷過來,這東西是他們這幾天順便買的,可以在外麵做點東西,反正他們選的這個地方極為偏僻,平常不會有人路過。
杭昊突然發現這古代的淑女就是好,溫婉賢淑,還聽話,一點也不像他們現在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凶。
他正這麼想著,莊顏冷冷的眼神掃了過來,連忙打住了,他一點也不懷疑,這個女人絕對能從他臉上看出他想什麼,他可是一點也不想跟她對上。
以後找女人,絕對不能找學心理學的。
經過這幾天的生活,他們也算融入了現在的生活規則,平日上街想要什麼東西該去哪換也都記住了。
他們等待司馬府的消息的時候,城主府又貼了新的公告,是那個少年已經落網了,將於明日在成都部門前斬首示眾。
杭昊進城來轉了一圈,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立刻回據點通知莊顏等人了。
“斬首?”莊顏想著,以前在電視劇裡,沒少看過斬首示眾的劇情,沒想到還能親眼目睹一回。
“重點是這個嗎?”
杭昊看到她饒有興致的表情,嘴角一抽,這個女人還有沒有同情心了?
那個少年很可能是觀眾,人家要被斬首示眾了,擔心倒是說不上,畢竟誰也不認識誰,但也不應該表現的一臉興趣吧。
“……重點不是這個嗎?”
莊顏覺得這個就是重點啊,哪裡有問題?
杭昊俊朗的臉黑了一瞬間:“……你難道不覺得我們可以做點什麼?”
姚糖搶著回答:“去觀刑?”
杭昊咬了咬牙:“……去救人。”
“跟我們有什麼關係?”莊顏連忙擺了擺手,對此毫無興趣。
“……”
杭昊看了她一眼,“我覺得他知道的應該比我們多,要是能把人弄出來,不就等於多了一個情報來源了嗎?有些事情也可以問清楚……”
“他知道的多少我不知道,但他死的會比我們快,我還是可以確定的,而且……你也都看到城主府的士兵都配槍了,就算真的救人,我們能營救成功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的。”莊顏還是搖了搖頭,就算那個少年知道的再多,也不能去。
這麼明顯請君入甕的一套把戲,誰去誰中計。
也就是杭昊能覺得人家是心無城府的,剛抓到人就把人推出來斬首示眾的。
他雖然不笨,但畢竟沒受過係統化訓練,一些彎彎繞繞不會一聽到就能反應過來。
救人是肯定不會去救的,但觀刑的人應該還是有的,這個事杭昊辦得不錯,至少路上打聽清楚了,現在的城主府,偶爾會把一些不聽從指揮的百姓或者民間勢力成員斬首示眾,以此來威懾住城中的百姓不要鬨事兒。
就這幾天的了解,在剛開始發生災荒的時候,城主府是開倉放過糧的,後來關閉了糧倉。
糧倉關閉了,拿不到糧食的百姓自然不同意,因此聚眾鬨事。城主府當然不會放任不管,直接讓人抓了帶頭鬨事的以及鬨的最大的一群人。據傳言頭一次斬首的時候殺了整整五百多人,血流成河,才讓菩城的百姓都安安靜靜的沉寂了下去。
當然這種事並不隻有一次,沒有糧食餓極了活不下去了,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但城主府一次殺的人比一次多,弄的整個菩城烏煙瘴氣,滿城血腥。
過了不久,官兵還配上了槍,見識了槍的威力後,百姓對那個黑色的家夥懼怕無比,以至於到了第四年的時候,城主府越發凶名赫赫,威立住了,從這以後再也沒有人敢鬨事了,即使餓死,也不敢衝撞城主府。
這才有了民間越來越荒唐的買賣圈養菜人的行為。
第二天,城主府門前聚集了不少菩城的百姓。
死氣沉沉的菩城難得熱鬨了一些,不少人盯著地上的少年,臉上的表示各有不同,有的興奮,有的畏懼,有的緊張,唯獨沒有同情和不忍。
這座城裡,人類靈魂裡善的一麵,已經被血雨腥風洗刷的一乾二淨了,隻剩下對生存殺戮的本能反應,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期待明日。
斬首台的中央是一隻巨大的雄星孔雀雕塑,無數根雕刻精細的羽毛朝著天空伸展,每一根羽毛都精致逼真,看起來纖細鋒利。
孔雀的尾屏半開,劃出一個漂亮的圓弧形,脖子仰天往上,伸展雙翼,像是要衝天而起。
一個黑色製服的年輕官員走上台。
他略微低頭輕蔑的看了眼地上被兩個官兵壓著跪在地上的少年,隨後微微一笑,麵對著百姓宣讀了少年的罪行,聲調不快不慢,婉婉道來,像是在朗誦一篇優雅動人的詩歌。
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得意,又有些高傲。
瞧,這些異鄉人,不是很神通廣大嗎?不是號稱無所不能嗎?
到最後不還是被他們打敗了,跪在這裡等著被殺嗎?
他們一向有不少同伴,怎麼還不出來救人?他們難道打算拋棄自己的同伴嗎?
最好多來幾個,這專門用來殺異鄉人的孔雀台,都好久沒有沾過血了,隻剩下守護神獸的雕塑在這裡,豈不是太寂寞了嗎?
莊顏在台下看著他,臉上除了冰冷之外沒有多餘的情緒。
孔雀台的高度差不多有二米,要仰頭時才能看得見綁在地上的少年的臉龐,而少年自上而下的目光能夠注視到底下的百姓。
這個少年臉龐非常稚嫩,看起來才十六七歲左右,頭發略微呈顯出淺棕色,此刻臉色發白,神色難看的低著頭。
莊顏沒有去刻意與他的目光對視,而是表現的與周圍人沒什麼不,冰冷的目光偶爾夾雜著幾絲興奮,像被周圍的百姓同化了一樣。
因為她知道,從上往下看,對下麵的景象一目了然,要是表情有一點不對,或許就會被發現了。
周圍看起來隻有幾個士兵在守著,其實隱藏著至少不下於二十人,很可能都還持槍,莊顏不會去冒這個風險。
杭昊本來想跟著來的,但莊顏說服了他,就是給他解釋了這一點,杭昊並不是個很會隱藏自己情緒並且模仿其他情緒不夠,而莊顏的職業平時接觸各種各樣的,尤其是各種罪犯和心理變態,模仿一下精神有問題的人難度並不大。
可以說,現在這個菩城跟原本張小姐嘴裡從前那個童話一般的世界比起來,就是個精神病聚集地,幾乎不可能沒人沒有心理問題。
看看周圍那些興奮的麵孔,眼中茫然的,混沌的,散發著各種不正常的光芒,正常人要是在這呆久了,都會被影響到,更彆說這裡的本土居民了。
拒張小姐所說,這座城從前是個童話一般美好的城池,城中繁華昌榮,城外鳥語花香,居民也都安居樂業好不自在。
城主府原本也不是這麼鐵血的機構,底下的衙門平日裡幫幫百姓做事,捉捉賊,拿拿奸,偶爾不時還要兼職找給小姐們找丟失的貓貓狗狗。
城主府也經常舉行宴會,住在城中的百姓可以去玩一玩,看看唱戲唱曲兒什麼的。
張小姐說,那時候日子每天都很快樂,街上每天就數笑臉最多,整座城都洋溢著幸福安康的色彩。
後來不知怎麼天災**就開始了,菩城一下子從人間仙境變成了人間地獄,就好像從前的善和好運全部用完了,隻剩下惡和厄運。
對此,莊顏不覺得是什麼天災,應該是有什麼原因才造成的……比如那一個月之內全部死去牲畜,比如迅速凋零後未曾再生植物,比如再也不發芽的種子和永遠固定在炎熱天的天氣,沒有再下過一滴雨,沒有任何生機到來,資源無法再生,隻能坐吃山空,眼睜睜的看著剩下的資源消耗殆儘。
這種局麵,就像是整個世界被遺棄了,被詛咒了一樣。
莊顏無意間對上了少年的目光。
她不動聲色的看著他,那少年似乎感應到什麼,嘴唇動了動,卻緊接著閉上眼,一個字也沒說。
宣讀罪行的年輕人用低沉的聲音念了將近十多分鐘的罪書,終於把那一張長長的罪書念完了,他最後低頭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少年。
“你看,這麼長時間了,都沒人出來救你,跟以往那幾次……可不太一樣。”
他壓低聲音說著,用腳尖踢了踢少年的屁股,“你們不是一向很團結嗎?”
少年一聲不吭。
“這樣吧,既然到這個時候了還沒人出來劫法場,那就不能怪我了。”年輕人說到這裡低笑一聲,眉目間都染上笑顏。
“我要是把你活活剮了,我看你的同伴還能不能忍得住。”
被人湊在耳邊這麼威脅,少年當即脫口而出一句罵人的話,立刻甩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可絲毫沒有被手下留情,嘴角立刻流出了血,半邊臉都腫了。
“一群外來的人。”
年輕人甩了甩手,冷笑一聲:“也敢這麼不自量力地襲擊城主,今天我親自動手……這可不是常有的事,你可好好體味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