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1 / 2)

白氏將事情查的清楚明白,人證唐氏、李大郎俱被收押,物證麼,當年的那座驛館雖然破敗,但也仍舊在那兒杵著,又說馬寶珠相貌與唐氏極為相似,屆時一見便知。

“寶珠的病是從父母身上來的,大哥不曾得過,大嫂也不曾得過,大哥總不能懷疑大嫂清白吧?”

白氏道:“再則,還有另外一事,大嫂當年產女之後再不曾有孕,大抵便是因為生產前服用了催產藥,傷了根基,隻消找幾個大夫來瞧瞧,看有沒有這回事便是了。”

廢世子下意識想說妻子這些年來身邊也不缺大夫,怎麼從沒人說起過這事?

再轉念一想,這也是尋常。

府裡邊的大夫多半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主子們沒什麼生死大礙的時候,絕對不會給自己找事兒,真牽連出什麼後宅**被滅了口,那想哭都沒地方哭去。

他見多了陰詭之事,自是心中了然,再去想白氏與王氏說的話,便知道幼女被掉包一事多半為真。

養了十多年、千寵萬寵的女兒居然不是馬家骨肉,而是被產婆替換鳩占鵲巢的奸生女。

而他和蓮房真正的女兒卻流落在外,受儘苦楚。

倘若真是真的……

廢世子眼底不禁閃過一抹陰鷙,轉過頭去,便見譚氏無悲無喜的坐在椅上魂遊天外,心中又是一痛,略略沉吟幾瞬,向兩位弟妹懇求道:“我同蓮房說幾句話,再過些時候,便一道去見唐氏夫妻,確定無誤之後,便將惠兒接到身邊來好生撫慰顧看……那孩子是叫惠兒吧?”

白氏心知他是要說通譚氏叫她接受這個結果,眼見大伯眉宇間醞著的憂慮與愁緒,譚氏又跟個稻草人似的坐在那兒一言不發,倒覺他有些可憐了。

老實說這個大伯當真是個胸懷韜略之人,隻是陷於情愛,事情一旦關係到譚氏,那就什麼原則都沒了,老爺子白手起家,不知道經過多少大風大浪,怎麼可能將家業交給一個受製於婦人的兒子?

至於大嫂這個人,偏激小性兒是真的,遇上事容易想歪也是真的,但要說她心思有多惡毒,會乾什麼殺人放火的事情,那就是扯淡了。

這麼兩個人湊到一起,還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兒。

白氏心下唏噓,卻也不欲再同廢世子夫妻爭吵,同王氏一道站起身來,最後道:“此事關係家中血脈,非同小可,我跟弟妹先來知會大哥大嫂一聲,待塵囂落定,還得修書一封,告知老爺子,叫他來處置才是。”

馬寶珠是馬家孫女,長房嫡女,真鬨出個真假千金的事情來,必然是不能瞞著老爺子的。

廢世子頷首應了:“原該如此。”

送走了白氏和王氏,他轉身回房去見譚氏,便見她神情木然的坐在椅子上,同自己送那二人出去時一模一樣。

他暗歎口氣,走上前去,伸手去觸碰自己方才用力捏緊的地方,溫聲道:“蓮房?是我弄疼你了嗎?剛才是我太過心急了,傷著沒有?”

譚氏甩開他手,麵冷如霜。

廢世子又歎口氣,抬高聲音吩咐外邊仆從:“去請林大夫來,動作快點。”

譚氏垂下眼睫,室內微光下宛若一尊麵色過白的雕塑,廢世子拖著椅子到她身邊坐定,半是難過、半是憐惜的叫了聲:“蓮房。”

他握住她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良久之後,一滴淚落在了她手背上。

譚氏仿佛被燙了一下,身體猛地一顫,惶然的看著他。

“你不要這樣,我現在真的很累。”

廢世子彎下腰,埋臉在她掌心,無力道:“老二身在前線,每一次建功立業老爺子都瞧在眼裡,他們爺倆朝夕相處,發生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話,我永遠都不能及時知道。我所能做到的就是穩定後方、維持糧草和物資供應,不叫大軍有後顧之憂,這是我唯一能跟老二一較高下的機會了,我不能放棄,不敢放棄,更害怕被人抓住把柄擊落深淵。我真的是為了我們一家人,不是為了我自己……”

他很想說我不指望你幫我多少,但隻是留在家裡安安生生的什麼都彆乾,彆給我額外惹事,這都不行嗎?

但這話太傷人心了。

廢世子忍了忍,到底沒有說出口。

譚氏的心也是肉做的,她傷心於丈夫的冷待和那一瞬間的傷害,但她也明白丈夫苦苦支持的艱難與不易。

好容易鑄造起的心防被那滴眼淚打破,她心裡一陣難過,就像是有人拿一把尖細而鋒銳的刀子捅/進去攪了攪,又若無其事的拔/出來了一樣,外邊兒沒流多少血,但內裡的傷處太深太深。

譚氏低下頭,撫摸著丈夫的頭發,顫聲問:“夫君,你真覺得她們說的是真的嗎?寶珠,寶珠不是我的女兒,而是被產婆替換掉的奸生女?”

廢世子沉默了一瞬,聲音低不可聞:“待我去見一見唐氏,若她真如那二人所說那般,此事隻怕便是真的了。”

譚氏忽然戰栗起來。

廢世子察覺到了她的懼怕和不安,直起身來,將她擁入懷中:“彆怕,彆怕,蓮房,萬事都有我在前邊頂著……”

“可是寶珠呢?她該怎麼辦?”

譚氏麵色蒼白,瞪大眼睛,惶然的看著他:“假如白氏和王氏說的是真的,寶珠真是那個唐氏的女兒,她怎麼接受得了?我也接受不了……那是我親手養大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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