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賓們在身後笑鬨著, 陶心遠也跟著彎起了眼睛。
但很快,他就不笑了, 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南澤身上。
南澤還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微微抿著嘴,左手按著地麵,右手食指若即若離地碰了下牆麵。
南澤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眉心蹙起,試探著把五根手指都貼在了牆麵上。
陶心遠問道:“怎麼了?”
南澤笑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朝陶心遠伸出兩隻手, 掌心朝向, 做出邀請的動作。
南澤說:“來,手給我。”
陶心遠不明所以,但還是毫不猶豫地把手放進了南澤掌心。
南澤嘴角笑意愈加明顯, 握著陶心遠的手,照著他自己剛才的動作, 一手按著地麵, 另一手去觸摸牆壁。
在人體作為導體, 連通地麵和牆壁的那一刹那,陶心遠不由自足地打了個激靈。
他清楚地感覺到有一道電流從他體內穿過,很輕微的刺痛感,讓人頭皮發麻。
南澤控製著他的手,並不多停留,隻一瞬就切斷了通路。
南澤說:“感覺到了嗎?這間屋子是通電的。”
陶心遠睜大眼睛, 他看看自己的手,又有些訝異地看向南澤,“你……你怎麼發現的?”
陶心遠說話時仰著頭,箱子已經被搬開了,吊燈的光毫無阻隔地就照在了他的臉上。
他嘴巴微張,樣子看起來有些呆,目光裡影影綽綽的情緒,真誠又乾淨,在這一瞬間,就好像南澤不是發現了房間裡的電流,而是發明了電一樣。
南·本傑明·富蘭克林·澤。
“嗯……”南澤被他這麼望著,難得有些卡殼,清了清嗓子才繼續說,“人體安全電流是多少?”
陶心遠說:“10mA,超過這個數值就會對人體造成傷害,不過除了電流大小,也和接觸的時長有關。”
南澤指著開關底下的位置,說:“你看這裡。”
陶心遠趴下去,微微眯起眼,在南澤手指的地方看到了一行小字。
上麵標明:電流範圍(0mA~10mA)
難怪,陶心遠恍然大悟,這麼微量的電流出現在電器開關上,實在有些違和,讓人不想去多想都難。
雖然陶心遠看南澤時候一向帶著深厚的濾鏡,但南澤能從這個數值一下子想到人體安全電流,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尤其進入密室以後,陶心遠全程被南澤帶著走,不止他,幾乎整個嘉賓隊伍都在依靠南澤的思路找線索。
這讓陶心遠心裡有點……挫敗。
畢竟他曾經大言不慚地說要當南澤的作弊器,要帶著南澤躺贏。
沒想到南澤這麼……自食其力。
陶心遠沒明說,可南澤卻仿佛聽到了他心裡的疑問似的。
南澤挑了下眉,說:“我以為你早就把我的生平簡介背下來了。”
陶心遠立馬說:“我背下來了!”
這一點陶心遠拒絕被質疑。
南澤垂下眼看著他,目光有些戲謔,“那你有什麼想不通的?”
陶心遠“哦”了一聲,點點頭,覺得確實能解釋得通。
南澤是長得好,無論是五官還是身材比例,天生就是該活在熒幕上的人。但這不代表南澤是個徒有其表的花瓶。
南澤讀書時候的成績幾乎是碾壓式的優秀,這也是南粉日常吹捧的點。
陶心遠說:“所以大家說你是完美男神。”
南澤垂下眼,饒有興致地看著陶心遠。
陶心遠舔了下唇角,小聲補充說:“我也這麼覺得。”
***
發現了房間裡通著電的這個細節後,大家的行動明顯謹慎了很多。
好在鞋底都是絕緣的,隻要不刻意去同時觸碰牆麵和地麵,就不會被電流穿腸過。
但免不了總有好奇的人,非要去摸一摸。
比如喬原和高朗。
他們兩人站在牆角,摸著兩邊的牆麵,感受著電流沿著脊椎躥過去的刺痛感,臉對臉嗬嗬傻笑。
喬原玩上了癮,張著嘴持續性地發出“啊——”的聲音,電流是很微弱的,他順著身體的感覺故意將顫抖的幅度放大,聲音也跟著顫,營造出天然電音的感覺。
高朗模仿他,憑著天然電音唱了一首《bad guy》。
伊代皓白不禁翻了個白眼,提醒道:“雖然房間裡的是人體安全電流,但長時間連通也會對身體造成傷害的。”
可惜這兩個人正在興頭上,疼痛感又微乎其微,仿佛撓癢癢一般,根本聽不進去勸。
伊代皓白冷哼一聲,也不再去管,轉回頭看著南澤說:“如果房間是通電的,那這個電流肯定是一條線索。”
吳明鐸讚同地“嗯”了一聲,“我猜應該是組成一個特定的通路,密室就打開了。”
紅酒箱、飲料瓶和速食罐頭其實都是用來分散他們注意力的乾擾項,房間裡一定有著一個隱秘又關鍵的機關,隻是他們都忽略了而已。
排除了外物乾擾,他們又繞著密閉的房間轉了一圈,各自分配了一麵牆,按照自己心裡模糊的猜測尋找線索。
陶心遠突然在窗戶正對著的那麵牆前停了下來,他從口袋裡掏出初到威廉古堡時副導演給他們的邀請函,然後蹲了下去。
邀請函用的是硬質卡紙,他握著卡紙兩邊,稍一用力,“嚓”的一聲響,邀請函被他從中間的折痕處撕開。
他把卡紙貼著牆麵豎直往下塞,卡紙接觸到地麵時並沒有受到阻礙,而是又往下沉了又兩公分的距離。
果然!
不是他的錯覺!
這堵牆並沒有和地麵嚴絲合縫地連在一起。
因為顏色和光線的緣故,視覺上造成了錯覺,所以兩者之間的縫隙很難被察覺到。
南澤看到他的動作,走了過來。
南澤說:“牆有問題?”
陶心遠點頭,他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動作給南澤看,“這不是一堵牆,而是一扇巨大的‘推拉門’,和地麵的接縫處安裝有滑軌,隻是隱藏起來了,但依然留有縫隙。”
南澤略一頷首,然後朝他伸手,說:“把另外半張邀請函給我。”
“給。”陶心遠聽話地把邀請函遞過去。
邀請函交到南澤手上後,他便鬆了手,本人還蹲在地上,仰頭看著南澤,等對方下一步的動作。
南澤看他這樣,皺起眉,表情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就像他說陶心遠自以為單箭頭對他不公平時一樣。
“你不打算跟著我?”南澤拿著邀請函,硬卡紙抵在他的下巴上,嘖了一聲。
跟啊!
陶心遠“噌”的一下從地上跳起來,用行動代替語言。
南澤瞥了他一眼,背過身朝前走,忍俊不禁,笑了一下。
陶心遠跟在他身後,問道:“我們去哪兒?”
能去哪兒呢?
整個房間就這麼大,一眼就能看到儘頭。
南澤沒走兩步就停了下來,他們的位置不過從牆中間走到了邊緣牆角處。如果陶心遠剛才蹲在那裡沒跟過來,他們此刻的距離頂破了天都不會超過五米。
但五米和零米放在一起,自然是零米更親近。
原本該一人檢查一麵牆壁的,因為這兩人秘而不宣地縮短距離,就和負責另外兩麵牆的吳明鐸和伊代皓白組成了三角形。
吳明鐸調侃道:“弟弟,你看你那兩個哥哥。”
伊代皓白不解,“啊?怎麼了?”
吳明鐸看孩子單純,接不上梗,不便多說,於是糊弄道:“我的意思是兩個人一起行動比較有話題度,房間裡就兩台設備,你看,他們一湊到一起,明仔的鏡頭立馬就追過去了。”
伊代皓白“哦”了一聲,朝他招招手,“你想要鏡頭啊,那你過來,我們兩個一起。”
吳明鐸無奈地搖搖頭,歎了口氣,隻好自作自受地走了過去。
伊代皓白轉回身,繼續認真地檢查自己負責的牆麵,餘光瞥了一眼明仔,發現看到鏡頭依然沒有分給吳明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