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裡還能再任由自己放任情緒低落,她喚不醒鹿昭,立刻給司機撥去了消息,要他快回來。
一池的水慢慢沉了下去,沒有水溫乾擾鹿昭的臉上依舊泛著異樣的紅。
盛景鬱顧不得自己怎樣,在給司機發去消息之後,動作利落的拿來了換洗衣服勉強給鹿昭套上。
與剛剛過去的反抗掙紮不同,鹿昭這次再也沒有抬手推開盛景鬱。
她就這樣躺靠在盛景鬱的懷裡,蜷起的腿寫滿了對不信任的防備,濃密的眼睫散開緊閉,呼吸被熱意烘托的沉沉又急促。
盛景鬱擰著眉頭。
她此刻無比希望鹿昭能睜開眼睛,哪怕不說到底為什麼這樣生自己的氣,單是錘自己兩下也好。
雨還在下著,越下越大,浴室裡的溫度卻不見下落。
盛景鬱見狀不行,
又起身去餐廳取冰塊給鹿昭降溫。
風吹得窗外枝葉折腰,豆大的雨滴順勢砸得窗戶發響。
無人的餐廳滿是安靜,盛景鬱徑直走到冰箱前,拉開了上層的門。
生冷的光從冰箱內部落出,寒意四湧。
盛景鬱剛要拿出冰塊,手上的動作兀的頓住了。
原本滿滿當當的冰塊被集中推到了另一個小匣,冰箱原本的可以設置溫度的製冰層空了,裡麵放著四五隻玻璃試劑。
那長而細的管子被整齊的排列在箱子裡,恰到好處的溫度讓水藍色保持著清澈。
這樣有序的畫麵無一不顯示著那個將這些東西歸置進裡麵的人當初是怎樣的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
摧心剖肝。
原來她口中的騙子是指的這件事。
是這件盛景鬱在鹿昭麵前最見不得光的事情。
明明沒有見過,盛景鬱的腦袋裡卻不由得浮現出了鹿昭當時站在這裡的樣子。
她就算是知道了自己利用了她,還是這樣仔細的將自己的東西歸置放好,連溫度都調的分毫不差。
冷氣如錐,盛景鬱心下那最柔軟的地方一下子就被戳開了。
門廊處的門到現在還沒有關上,四處襲來的風雨好不留情,直直朝那被戳開的窟窿裡灌著。
就在盛景鬱剛剛意識到自己無法離開這個人的時候。
這個人發現了她騙了她。
.
淩晨的實驗大樓,黑漆漆的坐落在雨夜下。
隻有位於頂樓的一盞燈還亮著。
實驗室燈火通明,儀器運作的聲音嗡鳴響著,像是在白天。
程辛還在做實驗,她莫名的對鹿昭中午說的那句話感到恐懼,本該因為獲得階段性成果休息的她,有一次選擇了加班。
“老師,咖啡。”
上午給鹿昭送去特效藥的小姑娘拎著兩杯咖啡推門進來。
“謝謝。”
程辛略抬了下頭,接著便繼續將注意力落在了實驗上。
小姑娘習慣了程辛的樣子,主動走到她的桌子前,一邊幫她收拾材料,一邊道:“老師有沒有看手機?”
“怎麼了?”程辛漫不經心。
小姑娘:“剛剛我聽說到盛小姐去咱們學校的下屬醫院了,好像很急的樣子。”
聽到這句話,程辛不曾停頓的手一下停了下來,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小姑娘,語氣急切:“你說誰?你沒看錯?”
“沒,沒有啊……”這還是小姑娘第一次見程辛這樣失去冷靜,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忙補充道,“剛剛是魏主任親自接的電話,她還奇怪,為什麼盛小姐身邊的人不是給你打的電話呢……”
聽到這句話,程辛是淡定也沒有了,平靜也消失了。
她動作迅速的把手上帶著手套摘掉,風衣裡套著白大褂,直接出門而去:“這裡交給你了,收拾好早點回去睡覺。”
她這一路怕極了,一顆心不安到了極點。
甚至有些後悔。
她自作聰明的將事情卑劣的捅破給了那個Alpha,將盛景鬱全部暴露。
她那樣惴惴不安,害怕了一天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們竟然折騰進了醫院裡,是不是鹿昭真的衝動的做了什麼?
阿鬱這樣驕傲的人如果真的被鹿昭強行徹底標記了會怎麼樣……
她竟然因為一己私欲害了她喜歡的人……
“阿鬱。”
從住院部打聽來了盛景鬱開的病房,程辛一路直上,顧不及敲門的就推開了病房的門。
安靜的病房裡,她緊張急促的聲音格外突兀。
明亮的燈光下,是盛景鬱站在床邊筆直的身形,而躺在床上那個人是鹿昭。
程辛懵了一下。
整理被角的手不緊不慢的移動著,盛景鬱又幫鹿昭掖了掖被子,這才轉身朝門口看去。
淋濕了的雨水浸透了程辛的肩頭,冰冷不及她看過來的眼神。
灰銀色的瞳子折射著房間裡的燈光,平直的沒有感情。
盛景鬱轉身的步子朝後收回了一步,沒有朝程辛靠近一份。
她麵色冷然,對程辛比劃道:“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