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已經結婚了，不會和其他異性有任何接觸的。”
複遙岑擦藥的手一頓，隨即低語：“我沒那意思。”
“那你問我做什麼？”
“是個人，都對老婆的追求者有那麼一絲好奇吧，在你眼裡我是個沒有七情六欲的？”
“……”
黎陽又不禁輕咳了下，“沒有啊，複公子看著沒談什麼戀愛但是經驗十足老到，這就看出人的心思了。”
他一陣哼笑。
黎陽：“……”
看她傷口太多，又不算重，不能包紗布不然她直接沒辦法吃飯了，所以複遙岑隻能抽出幾片創可貼。
黎陽兩隻手，愣是貼了十一片創可貼，一隻手六片，一隻手五片。
“吃飯吧。”
“你給貓洗澡的時候，看它身上有傷嗎？”黎陽問。
“沒有，它好得很。”
黎陽安下心，起身。落座後她對著一桌子美食好奇：“這東西哪來的？”
韶凝咽下一口鮮美到讓人閉眼的菌湯，手指向了沈牧：“他喊來的，附近的一家餐館的，說以前吃過，絕絕好吃。”
黎陽恍然，跟沈牧說：“謝謝啊，我還沒吃飯，味道聞著是讓人好餓。”
沈牧笑說：“謝什麼。就是你們這爬山啊，搞成了野外探險。”
黎陽有點不自在地慚愧地應道：“嗯，挺混亂的。”去一趟中東都沒這麼驚險過。
看複遙岑撈完一碗菜放到她麵前，黎陽有些意外，下意識跟他道謝。
他沒說話，複遙岑向來在這些沒必要回應的事情上都是一笑了之，雖然他今天也沒有笑。
黎陽想到他這個點來，不知道吃沒吃晚飯：“你們，是不是也沒吃晚飯？”
複遙岑頷首。
黎陽又自然而然問韶凝，聊起這事，想感謝感謝：“是你跟他們說的凝凝？”
韶凝咽下口中發燙的菌菇，“也不算專門的，我和沈牧那會兒在聊天嘛，忽然發現你去找貓了我就順便跟他說了。”話落看沈牧，“接下來什麼流程，你來。”
“……”沈牧笑了聲，就接上她的話道，“我就是準備和遙岑吃飯呢，隨口就和他說了。”
韶凝：“然後呢？”
沈牧：“然後他就說他不去吃飯了，去停機坪了，也把我喊去了，大概是怕他要照顧老婆隻能我來開飛機。”
黎陽：“……”
餘光裡的複遙岑似乎也有點不自然，他的目光離開了桌上，把筷子中過了水的一片肉丟到貓喝完了湯的煙灰缸裡，給他家小貓崽吃。
沈牧：“我就是怕你們有什麼危險才和遙岑說，因為錫城這山啊，它是有前科的，一下大雨就跟發洪水似的，你們還冒雨在林中穿梭，真很危險。結果我們才飛了會兒你就和我說，”他看向韶凝，“和我說黎陽困在半山回不來了，隻能等雨停。好家夥這天氣，山上零下，渾身濕噠噠的等幾個小時，那不得成冰雕了，我們倆就更沒有耽擱直接過來了。”
黎陽愧疚道：“這次太莽撞了，不該帶貓出來的，我倒是不要緊，但是如果它跟著我在下麵，可能真得沒命。”她看沈牧，淺笑道，“謝謝你啊。”
沈牧一笑：“謝我乾嘛，謝你老公啊。”
“……”
整個房間一陣寂靜，隻剩下湯水滾動的沸騰聲。
複遙岑一副四方無事的模樣，“自己人扯那麼多做什麼，吃吧。”
黎陽聽著這個“自己人”有幾秒鐘的恍惚，想起去年她去雲灣酒店找他，也正是吃晚飯的時間，她和複遙岑不知道聊的什麼，她來了句，自己人。
後來複遙岑就特意給她強調了，說希望她不要把他當身邊人、親密的枕邊人，他們這三年合作裡，不要越彼此的雷池。
“喵。”
小山寶吃了複遙岑的一片肉，饞了，溜到桌邊蹭黎陽的小腿。
黎陽回過神，把它抱起來放在懷裡。
複遙岑就負責自己一片蘑菇，貓一片肉，好吃好喝地供著家裡孩子，活像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那會兒，苦了自己不能苦了孩子。
韶凝在對麵，一抬頭就正對上它那憨憨的全世界啥也不懂就等著吃的樣，她忍不住說：“山寶為什麼忽然跑出去了？跟個傻子似的，下那麼大的雨。平時在家裡明明挺精明的，一下雨就躲屋裡火爐邊。”
一提黎陽就心疼壞了：“呂悅應該是抱它了，把它嚇到了。”
“什麼？”
黎陽：“我洗澡出來見她在喊貓，她說她就是想摸摸它，結果它就嚇到了跑出去了。光摸肯定是不會，應該是她抱它了沒敢跟我說。”
“可惡，那肯定是了。明明老是跟她們說不能抱它不能抱它，我當時就出去和他們幾個商量一下晚餐她就過來惹了禍。”
“以後這種活動不帶出來了。”黎陽已經深刻決定了，除了她們倆，哦，除了她們倆和複遙岑，其餘場合再也不帶貓。
歎一口氣，她摸摸小家夥圓潤的腦袋，“你也是傻，往哪兒跑不好啊，鑽樹林裡去了。要不是那女同學還注意到你像個大老鼠竄進去了，我還一直在大道上找，肯定以為你被大水衝下山了。”
它可憐巴巴看著媽媽，一臉無辜。
黎陽失笑。
複遙岑遞了片肉過來：“吃吧，彆訓我女兒了，它才八個月。”
黎陽：“……”
複遙岑把貓接過去，黎陽也不管了，兀自填肚子。爬了一天的山又出去探了這麼一波險，她體力在這會兒屬於是完全透支了。
那邊沈牧一直在和韶凝聊著錫城的各種景色，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聊的，最後韶凝扒住沈牧的手臂說：“你今晚彆走了吧，明早我們一起去看，你帶我去看唄。”
沈牧頓了頓，看了眼複遙岑，嘴邊掛著淺笑：“我們倆什麼也沒準備，就是想一來一回。”
韶凝：“今天天氣不好，山上沒什麼遊客還有客房，你們隨便住嘛，吃住行山上都有，穿的你們身上的將就將就就行了嘛。”
“……”
沈牧在腳下踢複遙岑，問他行不行，知道他和老婆不是正常夫妻關係，留下來怕尷尬，嘴上則不動聲色地和韶凝說著：“我琢磨琢磨明早有沒有緊急的工作來著……”
複遙岑明白他的意思，也確實猶豫了會兒，看了看小姨子興致勃勃的模樣，又看了看懷裡還蠻依賴他的小山寶，最後才考慮到了本該第一個考慮的妻子。
她專心致誌埋頭進食，似乎想避開這個令大家都不自在的問題。
自從給她送貓的那天，兩人鬨了點……不愉快後，半年來好像真的老死不相往來了。
一眨眼，已經年都過了，16年了。
複遙岑對沈牧說：“你要是明早沒事，就在這吧，我無所謂。”
沈牧聞言，鬆了口氣，毫無作弊痕跡地說：“那行啊，好像是沒什麼事，那就當湊巧來玩玩，我也是好幾年沒看過雲羅山的日出了。”
韶凝最開心了，歡呼道：“太棒啦，有你在更好玩了，我們也是因禍得福了。”
黎陽一直在進食，好像完全不知道他們決定的事。
大家吃飽喝足已經是十點以後的事情了。
沈牧叫了餐館的人來回收鍋具後，就和複遙岑一起去找老板要房間了，屋子裡一下子隻剩下黎陽和韶凝兩人。
韶凝去洗澡。
黎陽自己百無聊賴地在收拾乾淨的茶幾前坐下，回想今天發生的這場不算小的意外。
想起這意外就覺得屋子裡過分的安靜，環視一圈，都沒有看到貓。
黎陽有點心理條件反射性害怕了。
她馬上起來又找了一圈。
忽然想起來剛剛複遙岑和沈牧出去的時候，貓好像跟著他的腳出去了。
黎陽打開門在門口沒看到，馬上就拿出手機給複遙岑發消息：“貓是不是跟著你走了？”
複遙岑回複：“對。”
接著給她發來了一張照片，是複遙岑一手抱貓一手拍貓的動作，但是拍到了他自己清晰分明的下頜線。
一下子就好像父女倆的合照……
黎陽鬆了口氣，把照片保存起來，回複他：“好，沒丟就好。”
“沒事。”複遙岑回複。
黎陽安心準備去休息了。
但剛躺床上，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黎陽好奇地又爬起來去開門。
複遙岑抱著貓站在外麵。
黎陽下意識道：“沒關係啊，讓它跟著你過夜就好了。”
複遙岑：“不是，它想媽媽。”
“……”
果然，小貓衝黎陽不斷叫喚。
黎陽歎息，伸手把它接過來，“小傻瓜，想你還寸步不離地跟著出去。”
複遙岑摸了把貓腦袋：“那我走了。”
黎陽都還沒點頭，她懷裡的貓又扭頭衝他叫喚，一副舍不得的模樣。
黎陽哄它：“你爹要回去休息啦。”
它就跟小孩兒似的，也不懂，就是眼巴巴看著他，很不舍。
複遙岑再次溫柔地撫了撫它的小腦袋：“睡覺了，明天見。”
它嗷嗷叫得更大聲了。
黎陽把它放到地上：“你要是想跟著，你就跟著過去，和他睡。”
它真跟著複遙岑的腳步走，但是幾步後又回頭看她，見她關門，它急匆匆跑過來扒門，嗷嗷叫得好像被拋棄一樣。
黎陽一開門，那邊複遙岑要走了，它又火急火燎跑過去搭著他的褲腿叫。
左右不舍，活像一個麵對父母離婚的孩子，不知道要跟哪一邊，或者說，它想兩個都要……
黎陽尷尬地在門縫裡看著這個難搞的小東西。正不知怎麼辦的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韶凝洗漱好出來了。
黎陽沉默兩秒，忽然問複遙岑：“你和沈牧訂幾個房間啊？”
“兩個。”
“那……你要不要，在我這間睡？和凝凝換一下。”
複遙岑定睛看她。黎陽轉身躲在門縫後沒敢去迎接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