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廢墟(2 / 2)

秋覺破涕為笑,也調侃回去:“誰讓你不是葉道長。”

此時此刻,秋覺是真心覺得,如果他的心上人不是葉知行,而是時樂,或許他就不用如此無奈了。畢竟時樂這人,要比他的葉道長知冷暖,懂疼人得多。

道理誰都懂,可人的情感不似窗戶,可以開合自如,這個劫還需自己來渡。

“你這嫌棄得也太明顯了,我傷心。”

時樂剛想起身去扶一把秋覺,自己還沒站利索就再次跪倒,一下子消耗過多靈力,他這半吊子顯然吃不消。

“時哥哥,你先歇一歇。”

反而是秋覺已然站了起來過去扶他,時樂逞強的笑著擺手,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整個人一踉蹌,撲在秋覺身上昏死了過去。

不久前才答應南桑國怨靈要好好照顧秋覺,回過頭就把人家壓得腦袋磕地起了個大包,時樂是真行。

興許是淨靈的緣故,時樂又跌入了亂夢,夢回百年前,整個南桑國血流成河,屍體堆得比山坳還要高,他想伸出援手,無奈自己隻是個旁觀者,無能為力的看著眼前慘劇發生。

他跪在地上,眼睫微微顫抖,淚水不受控製的從眼角滴落。

半夢半醒的時樂拽著一雙手,溫暖乾燥,對方安撫似的不停揉著他的手背掌心,時樂也下意識的,將被淚水濕濡的臉貼在對方的手心裡,在肌膚相觸的溫暖下,夢境裡殘留的恐懼與絕望倏忽消散了。

濕濡的眼睫顫了顫,時樂睜開了眼,四目相對,那雙狹長的眸子掠過一絲驚慌,時樂還未來得及反應,下一刻已被蕭執嫌棄的推到了鋪了乾草堆的地上。

乾草糊了一臉,時樂徹底清醒了,秋覺聽到動靜趕了過來,忙將時樂扶起:“沒事吧?”

時樂揉著太陽穴:“有事,我現在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秋覺抬手替時樂摘掉腦袋上的乾草,轉眼看到蕭執不友善的眼神,忙忐忑的收回手,時樂自認倒黴喃喃道:“這家夥怎麼這麼暴躁……”

“時哥哥,從你昏迷到現在,一天一夜了,蕭公子一直——”

“秋公子,請慎言。”蕭執冷冰冰截了他的話,並給出警告的眼神。

時樂漫不經心道:“一直什麼?”

蕭執冷哼一聲:“一直被你折騰。”

“哈?”

蕭執拍了拍被時樂枕出褶皺的衣服,又將被時樂眼淚打濕的手伸到宮殿的水池裡洗了洗:“也不知你夢了什麼,一直哭不算,還老往我身上蹭。”

時樂語結,羞得臉都紅了,訕訕的轉向秋覺:“他所言屬實?”

秋覺遲疑的點了點頭,時樂確實在夢裡哭了,確實枕著蕭執的腿,也確實將對方的手和衣裳當抹眼淚的手帕……但,這分明是蕭執硬要扳著時樂的頭,強迫他枕自己腿上……

時樂為自己無知無覺的行為感到羞恥,倒抽了口冷氣,以商量的口吻同蕭執道:“大小姐,我擾你清淨又弄臟你衣服,你也讓我沾了一腦袋草屑兒,彼此算是扯平了。”

蕭執眉心皺了皺,似還想說些什麼,時樂不給他這個機會,開口詢問:“對啦,葉道長呢?”

“去殿外尋七尾草和蘅宛花了,葉道長說,他曾在浮餘山的藏書閣裡看到過這兩味藥的記載,或許能解前輩身上的浣滅毒。”

時樂皺眉:“當務之急應該去尋玉瀧苓才對。”

“玉瀧苓得每月初一才開花,我們還需在此等十日,且花期隻有一瞬,不一定恰巧能尋到……”

原書裡對玉瀧苓的描寫並沒有多細致,以至於時樂不知其開花還有諸多講究,如此聽來,也是門玄學,隻得無奈道:“那隻能暫且等著,這段時日我們便住你老家了。”

潔癖如蕭執,自然是不樂意在這潮濕破敗如古墓的南桑國舊宮殿住下的,看他一臉不情願,時樂譏諷道:“蕭大小姐若有能耐提前了恢複了修為,可自個兒先出去,在稻良城的客棧等我們。”

蕭執淡聲道:“放心,我決不同你們枯耗。”

如此說著,蕭執洗乾淨了手,抱著他的破虹走出破敗的宮殿,到不知穀尋找傳說中能助人恢複修為的靈隱瀑。

蕭執離開後,殿中又隻剩下兩人,秋覺為時樂沏了杯茶:“這茶盞器具我都仔細洗過的,殿中物件雖有了年歲,但此處避世,空氣也乾淨,都沒積灰,放心用吧。”

時樂笑著接過茶:“我又不是蕭大小姐,沒那麼多講究。”

秋覺笑而不答,時樂抿了口茶感歎道:“葉道長真是細致,連茶葉也帶著上路。”

而且十分巧合,還是時樂喜歡的月勾茶。

秋覺道:“這茶是蕭公子帶的。”

時樂怔了怔,他真不敢相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蕭大小姐會細致至此,秋覺看他一臉不置信,又補充道:“時哥哥喜歡月勾茶吧?”

時樂回過神,苦笑:“你如此說,我倒不敢喝了,指不定那小子在茶裡動了手腳。”

這一邊,蕭執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腹誹一定是時樂又在說他背後話,思及此,竟無知無覺的勾了勾唇角,方才貼著時樂睡臉、被他眼淚打濕的右手,此時酥麻又灼熱。

他下意識的,將右手掌心湊到唇邊,閉上眼極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那個人肌膚潮濕微涼的觸感便從手心蔓延到嘴唇,攪得他內心躁動不能安生。

作為塗煞宮宮主,他不需要有感情,也不能有弱點。

在他的常識裡,這樣危險的存在應該消失在這世上,可……他做不到讓時樂死,光是想想都忍受不了……

實在不行,走投無路的話……抓這人雙修好了,雙修或許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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