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預知(1 / 2)

宮殿裡, 時樂和秋覺再收拾破敗的屋子,正如秋覺所言,此處雖破,但因隱匿在深穀裡,倒是沒沾染什麼灰塵, 所有事物簡單的擦洗便能使用。細致如秋覺, 還將殿內廂房的被褥全都拿到外邊去曬, 畢竟年月久了, 滲透了潮氣不暖和。

“時哥哥,你還和蕭公子住一間麼?”

時樂被問住了, 看了眼望不到儘頭的回廊與廂房:“不了吧, 此處廂房多得是,待會兒我自己收拾。”

秋覺笑:“我來吧,時哥哥乾活不仔細。”

“那怎麼好意思……”時樂不好意思的笑笑,秋覺這是大實話,他單身了二十多年, 平日裡活得很糙,哪裡有這麼多講究, 乾家務這種事能敷衍就敷衍。

“時哥哥還同我說這些嗎?隻不過我擔心,你單住一屋,蕭公子不樂意又該鬨脾氣。”

時樂有些懵:“他怎麼不樂意?平日裡我跟他搶被子, 他可嫌棄了, 為此沒少揍我。”

剛從外邊回來的葉知行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去, 麵色沉了沉, 頓在門口過了一會兒才進殿。

“葉道長,可尋到藥了?”秋覺急急的迎出去,看葉知行麵色就知此番一無所獲。

葉知行看時樂也跟了出來,忙溫和的笑笑:“再多尋幾次,總能找到的。”

“怎好如此勞煩葉道長。”每次男主為他奔忙,時樂總是很驚慌。

葉知行淡笑:“橫豎待在此等玉瀧苓花開,也是閒著。”

秋覺忽然想到什麼:“對了,時哥哥為何不同蕭公子一起尋靈隱瀑?說不定你的修為也能恢複如初。”

時樂笑得一言難儘:“得了吧,蕭執他能讓我修為全廢一次,就一定會有第二次,我何苦去招惹他,再吃一次苦頭?”

秋覺若有所思道:“我認為,現在的蕭公子不一定會那樣待前輩。”

“那可不好說,我犯不上去觸他逆鱗。”時樂心裡清楚,蕭執是重生過來的,前世經曆過另一個時樂背叛的情節,自然不會再讓他擁有一身修為成為隱患。

此時,蕭執已然進殿,聽到時樂所言,他心口莫名竄上一團火,冷聲道:“是,你恢複一次,我廢你一次,看誰有耐心。”

時樂打了個寒顫,側臉望去,才發現蕭執手上提了一串魚,反而笑道:“蕭大小姐去了一趟靈隱瀑,原是修行捕魚之道了。”

“彆廢話,來處理這魚。”

秋覺忙乖乖的過去提鮮魚,蕭執看時樂雙手閒著,忙將一袋子野果拋了過去:“你去洗。”

時樂打開布袋,發現恰巧又是自己喜歡的覆盆子和番石榴,忙拿起一個番石榴在袖子擦了擦就咬下去:“我不洗,你愛吃不吃。”

蕭執十分看不慣他的不講究,忙去搶下他咬了一口的番石榴,放在泉水處仔細衝洗了個遍,才又砸向時樂,沾在果麵上的水珠濺了時樂一身……

時樂接住濕漉漉的番石榴,哭笑不得:“你自己潔癖也就罷了,還強迫彆人是什麼道理?”

其實蕭執真是多此一舉,這山間的野果都乾淨得很,怕他是有強迫症非得洗。

蕭執懶得接話,將兩人一舉一動看在眼裡的秋覺憋著笑:“時哥哥,或許蕭公子沒把你當彆人。”

“胡說。”

“閉嘴。”

兩人同時開口,又都同時對望了一眼,同時閉口不言。憋笑的秋覺不經意看了葉知行一眼,又再笑不出了。

秋覺將魚處理乾淨,時樂想幫著生火,葉知行忙搶著乾了,於是時樂就將包裹裡的東西整理出來,除了乾糧還有一堆銀子,可眼下銀子已無用武之地。

那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蕭大小姐,隻得自己默默將一布袋野果洗乾淨晾在盤子裡。

“你自己住?“蕭執將晾乾的野果擺在時樂麵前,示意他吃。

時樂點頭,將從包裹裡翻出來的一塊桂花黃金糕連著紙袋遞給他,看蕭執動作遲疑麵露不悅,笑了笑:“乾淨的。”

蕭執接過紙袋,朝時樂皺了皺眉:“彆這麼笑,惡心。”

他最受不了時樂對他笑,笑得他心驚肉跳口乾舌燥。

時樂無語,不知哪兒又惹了這位大小姐的不痛快。

眾人吃罷烤魚,便各自回收拾好的屋裡歇息,因怨靈已被淨化,原本鬼氣森森的宮殿變成了尋常的老舊宅子,衾被因秋覺白日曬過,也暖烘烘的。

時樂困得靈魂出竅,如今也顧不上擇床,頭一沾枕巾便睡熟了。夜半,雲破月來,清白的光淌人破敗的宮殿,時樂從噩夢中驚醒,就看到榻邊坐著一個黑漆漆的人影,由於蕭執五次三番這樣,時樂也習慣了,並沒有被嚇到,隻沙啞著聲音不耐煩道:“蕭大小姐,你又有哪裡不適應?”

黑影沉吟了許久,才開口,聲音很輕很冷:“前輩,是我。”

時樂震驚得一時無言,來人居然是……葉知行。

“葉道長?”

看到葉知行三更半夜坐在自己榻邊,他第一反應是自己還在做夢,下意識的掐了掐手心,疼,可清醒著呢。

第二反應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出了什麼事?”

誰知葉知行又沉吟了許久,才緩緩搖頭:“沒什麼事兒,隻是……”

看對方難得麵露難色,時樂輕鬆的笑笑:“有話不妨直說,不必拘謹。”

葉知行這才抬起眼,一雙眸子在月色中顯得越發澄澈乾淨,澄澈得所有情緒都在時樂麵前暴露無遺。

“前輩,我做噩夢了。”

“噩夢?”

聽到這兩個字,時樂真以為自己耳朵壞掉了。

葉知行定定的看著他,突然翩然一笑垂下眸子:“抱歉,讓前輩為難了。”

“沒有……”時樂尷尬的笑了笑:“隻是沒想到葉道長會同我說這些。”

畢竟,因為做了噩夢半夜來找自己安慰這種事,就連不要臉的大小姐都做不出來。

今夜的葉知行,和以往判若兩人。

“也是,在前輩眼裡,我恐怕是個沉悶又無聊的晚輩。”

說這話時,葉知行仍舊一副溫柔款款的口吻,時樂心情複雜,既可憐這孩子身為男主背負命運,時時隱忍克製累了自己,又知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兒。

“瞎說什麼,你是最讓人省心的,凡事交與你,決不會出任何差錯。”

“前輩過譽了。”

時樂換了種輕鬆的口吻:“可越是如此,才越讓喜歡你的人放心不下。”

“……”

“你凡事都自己壓著,給自己的擔子太重了,才會胡亂做那些夢。”

沉吟片刻,澄澈的眸子好看的彎起:“前輩也會,對我不放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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