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三月三上巳節,可否與我同……(1 / 2)

折青梅記 江南梅萼 7844 字 8個月前

三年前孟扶楹第一次見到晏辭時,除去他的紈絝名聲不說,其實還是挺喜歡這個小郎君的。時人好色,孟扶楹當然也不例外,而晏辭,生得很好看。

彼時並不知道他真正想娶的其實是上巳節在曲江池邊與他有一麵之緣的孟雅欣,孟允棠不願嫁,孟氏夫婦自然不想迫嫁心愛的長女,怎奈祖父母做主應允了晏家的提親, 孟允棠不嫁也得嫁。

大婚之後,晏辭知道受了愚弄娶錯了人,一氣之下痛改紈絝習性,托祖蔭入了金吾衛任巡街使,隻是一直不搭理孟允棠。

如今孟扶楹再見到這個豐神俊秀的小郎君,心情難免有些複雜。

晏辭倒是坦蕩自然得很,他穿一襲藍底蔓草紋圓領袍,神采奕奕笑容和煦,進門向孟扶楹和周氏行禮:“孟公安好,孟夫人安好。”

“不知晏公子此時上門,是有何事?”孟扶楹是直來直去的性子,當下也不繞彎子,直言問道。

晏辭一雙看上去風流多情的桃花眼含情脈脈地看向站在兩人後頭的孟允棠,道:“回孟公,晚輩答應要給孟小娘子十萬衣糧錢,此行,便是來送錢的。”說罷朝後頭打個手勢,十名奴仆走上前來,將背上背著的竹筐卸在地上,滿滿十筐銅錢,在夕陽餘暉下像金山般閃閃發光,幾乎要閃瞎孟礎潤的眼睛。

另有一個奴仆提來一隻木桶,放在竹筐旁邊。桶裡有水,幾尾肥碩魚兒在其中悠遊。

晏辭看著孟允棠道:“昨夜得小娘子贈詩,今日垂釣賦詩時大敗群雄,這是謝禮。”

孟允棠忍不住想笑,就那詩還大敗群雄,也不知是些什麼狐朋狗友。

她強行忍住,隻問他:“晏夫人可曾回來了?”

晏辭點頭:“我阿娘已經回來了,我也已向阿爺阿娘告知和離之事,小娘子切勿擔憂。”

瞞著對方父母私自與晏辭和離,如此行事到底是有些拿不上台麵。孟允棠紅著臉輕點了點頭。

孟扶楹和周氏都沒想到晏辭和孟允棠和離,晏辭還能給孟允棠十萬衣糧錢,畢竟當初那樁婚事,允棠固然無辜,但晏辭也算是受害者。

孟扶楹見晏辭彬彬有禮的,對他印象又改觀了些,放緩語氣道:“晏公子進正堂喝杯茶再走吧。”

晏辭道:“多謝孟公相邀,隻是天色已然不早,晚輩不便多留,下次吧。”

孟扶楹:“……也好。”下次還來?

晏辭又看孟允棠,道:“孟小娘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孟允棠在父母和弟弟的注視下與晏辭走到一旁。

晏辭低聲問道:“孟小娘子,三月三上巳節,可否與我同遊曲江池?”

孟允棠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的眼型偏圓,瞳仁又大又黑亮,這樣瞪大了頗有幾分孩童式的嬌憨可愛。晏辭見了,忍不住微微一笑。

“你這、這是在邀約我?為何?”孟允棠不能理解,自己嫁給眼前這個人三年,兩人見麵次數都沒超過十次,在昨晚之前,話更是沒說幾句。怎麼和離了他反倒殷勤起來?

“以前是我心結太重,對孟家,對你有頗多偏見。經過昨晚,我覺得我們性情挺相投的,或許,值得重新認識一下。”晏辭道。

孟允棠:“……可是我們已經和離了,重新認識……又有什麼必要呢?”

晏辭道:“與你和離,是因為以前乃是明媒錯娶。你我重新認識,重新了解彼此,或許你對我亦會有所改觀。到時候我再派人來重新向你提親,三書六禮明媒正娶。”

孟允棠驚得後退一步,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大可不必!”

晏辭瞧她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有些負氣道:“看來昨晚小娘子親近熱絡,不過就是為了哄我寫下放妻書而已,心中其實對我頗為嫌棄。若是如此,我便隻能說那封放妻書是在我意識不清的情況下所寫,隻要去官府告,我有證明我昨天喝多了酒的人證,這放妻書,定能作廢。”說罷轉身欲走。

孟允棠慌了,忙扯住他的袖子。

那邊孟扶楹周氏與孟礎潤都向她投來好奇的目光,心思:怎麼還扯上袖子了?

孟允棠心虛地避開那邊爺娘的灼灼目光,仰頭看著晏辭軟語道:“郎君豈能出爾反爾?你說,昨晚我究竟何處讓你覺著我與你性情相投?我改便是了。”

晏辭氣得一抽袖子,又要走。

此時耳邊響起了隆隆的街鼓聲,坊門要關閉了。

孟允棠急得再次上前扯住他的袖子。

晏辭回眸乜斜她。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你能不能彆再說放妻書的事了。”孟允棠鬱悶道。

晏辭展顏道:“你來,我自然就不會為難你了。”

孟允棠生悶氣。

晏辭掃一眼她抓著他袖子的白胖爪子,戲謔地問:“還不放手?想我留宿不成?”

孟允棠忙將手一放。

晏辭回身遙遙地向孟扶楹與周氏再行一禮,掃了眼一旁氣鼓鼓的孟允棠。

漸暗的夕陽餘暉下,她的臉圓圓潤潤的,線條柔和流暢,皮膚呈現出一種細膩而溫潤的白,眉黛眸黑唇紅,鮮妍如畫。

他覺得自己以前一定是瞎了眼。

孟礎潤趁眾人都在目送晏辭出門,伸手想到竹筐裡拿一串錢,被周氏發現,啪的一聲將他手拍開,低斥道:“這是你姐姐的錢。”

孟礎潤揉著手背嘟囔道:“我隻是想幫她看看足不足數。”

周氏無奈地瞪了他一眼,吩咐丫鬟將竹筐都抬到孟允棠的屋裡去,裝著魚的木桶拎到廚房。

四人回到內堂,在坐床上圍著食案坐下來。

周氏這才有空問她:“彤兒,你和晏辭和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孟允棠萎靡不振道:“薑姐姐的弟弟也在金吾衛任職,過了國喪期之後,我便托薑姐姐替我打聽晏辭的為人。她告訴我說晏辭好麵子講義氣,吃軟不吃硬,還憐香惜玉。昨日晏夫人帶著晏二娘去親戚家赴宴,晚上沒有回來。晏辭倒是回來了,還喝得半醉,我就去找他商量和離之事,投其所好連哄帶騙,他便給我寫下了放妻書。”

“那十萬衣糧錢,也是你向他要的?”周氏追問。

“我沒有,我還主動說隻要他願意與我和離,可以不給我衣糧錢的,畢竟當初他也是受了蒙騙才會娶我。可是他卻說‘旁人和離都給女方衣糧錢,我晏辭不給,說出去豈不是叫人恥笑?快說,你三年要用多少錢?’我說我一年差不多要用兩到三萬錢,他說給我湊個整,給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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