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輝跟顧初旭從訂婚到結婚不到三個月,沒找婚慶公司,兩場酒席辦的都比較倉促,顧初旭保證會儘善儘美不委屈她,那種大型繁瑣的婚禮除非是極有經驗,否則多少都會出現紕漏。
這麼倉促結婚的後果其實還有一個,親朋好友誤以為她懷孕的不知道多少個,勸新娘子酒的時候甚至沒人敢出頭。就連展靜都不止一次問她:“到底懷沒懷?”
馮清輝的觀點自然是懷了就要生,所以不想生的時候,這種事一定得慎之又慎。
大概得結婚半年多這種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流傳出的謠言才不攻自破。
顧家爸媽那邊不管受過多高等的教育,兒女麵前照樣是俗之又俗的人,到了該婚嫁的年紀想要他們婚嫁,到了該生育的年紀催促他們生育。
大概是顧初旭說了什麼,把不想生的原因全部包攬他身上,讓梅英對他們有意見也說不出什麼。
不知道有多少要結婚的女孩會在訂婚結婚前幾天忐忑不定哭幾場。也不知道當初揚言要嫁給愛情的女孩,實現的百分比是多少。
馮清輝覺得,能寫出“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這樣歌詞的人,一定經曆過什麼,且無奈過,妥協過,堅持過,曾經苟/且而且有可能現在仍舊在苟/且。
她是個愛打腫臉充胖子的人,自戀又愛高估自己,跟展靜還有高馨麗坐在咖啡廳告彆最後一個單身夜的時候,她懷裡抱著一條白色的茶杯犬,是女老板家的愛犬富貴,剛跟彆人家狗子洞過房,渾身散發著被榨乾的無力氣息。
她特彆有範兒地坐在那,側臉摸著狗毛無所謂道:“沒事,你們知道我的,敢說敢做,他如果花天酒地那我也花天酒地,他如果找女人我就找小哥哥,他找一個我找兩個,他找兩個我找四個,我還要花著他的錢找,送豪車,送彆墅……看誰狠,看誰先認慫。”
其實她忘了前一晚她還直挺挺像個死魚一樣平躺床上,無聲無息默默流淚,淚滴子從眼角不斷滑出來,打濕她兩邊的鬢角以及頭下純棉布的枕頭,大半夜把高馨麗嚇了一跳,手忙腳亂找紙巾幫她擦淚。
當時高馨麗就問她:“馮馮,你是不是不想嫁,你不好意思拒絕顧初旭就告訴我,這個電話我幫你打。”
馮清輝當時怎麼回答來著,哦,對,她說:“我隻是害怕。”
高馨麗問她怕什麼,馮清輝隻知道搖頭,好半天才說:“我怕他辜負我。”
高馨麗眨了眨眼,看著她不知道怎麼安慰,其實高馨麗根本不會安慰人,每次馮清輝這麼做作的事,她就隻會拆婚。
其實馮清輝是個明白人,心裡敞亮著呢,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好幾次哭著哭著就笑了起來,邊擦眼淚邊詢問:“我是不是挺神經質一女人?”
其實顧初旭那麼多年也就她一個女人,花邊新聞有一些,不過那也隻是新聞。她身邊的朋友對顧初旭也算了解,都認為他是個深情又值得托付的金龜婿。
反倒是有人說過馮清輝:“那什麼,反正都要結婚了,給你兩句忠言彆覺得逆耳。你這個人我是從小就了解,沒理占三分,得理不饒人,所以婚後呢,彆遇到屁大點事就那麼強勢把顧初旭壓的太狠。”
馮清輝婚後每次往家裡打電話,就連馮清輝母親田瑞蘭都會隔三差五提醒她收斂收斂脾氣,不要有事沒事大呼小叫,過日子比樹葉子都密,不可能事事如心意,還說,誰不是父母手心捧著、嗬護著長大的,憑什麼讓彆人忍你的脾氣。
馮清輝想來想去,世人對她誤解好像很深,不過也不怪他們,誰叫馮清輝小時候遠近聞名,大院裡都知道,晚上若聽到哪家姑娘哭鬨,不用去看,十有八九是隔壁馮家的月兒。
馮清輝乳名叫月兒,田瑞蘭說,他們那代沒什麼內涵,名字不是花啊就是鳥兒,離不開梅、蘭、菊這幾個字,所以到馮清輝這,一不能馬虎二不能將就,所以起名字的時候特彆費勁。
馮佑軍抱著新華字典翻了幾遍,又摟著古詩詞睡了幾宿。
那時候馮家還沒發跡,舊式房屋樓板很高,常在客廳中間牆壁上掛上一副巨大的字畫,兩三年才換一次,那是國畫裝裱中直幅的一種體式,因為懸掛在堂屋正中壁上,所以叫中堂。
這年家裡正好就換了一副中堂,上聯“皓月”對照下聯“清輝”,古詩詞中,清輝總伴著月亮出現,所以馮清輝這一下子不僅有了名,還有了小字。
其實馮清輝對這解釋並不滿意,晉代葛洪《抱樸子·博喻》說:“否終則承之以泰,晦極則清輝晨耀。”
意思是否極泰來,壞運氣結束便有好運氣接續,昏暗到極點便有清光在早晨照耀。
這裡的清光,不就是太陽光的意思,所以“清輝”兩個字可以用來指代顧初旭的“初旭”兩個字。
她跟顧初旭的緣分還真是打一出生就給牽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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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初旭晚上拎回來兩尾魚,個頭不大,看起來也不肥,他釣魚的地方並不是野外,屬於有人經營的魚池,有室內的也有室外的。
春節的時候在室外釣魚屬於冰釣,要先用鑿冰的機器鑿開厚實的冰麵操作,眼下春暖花開自然都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