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靖元收緊右手,垂目看著銘易,眼中躍動著熊熊怒火:“原來是你,”這位正是上界歸一宗天機閣已隕落三金仙之一的嫡係後裔,“你可知本尊今日前來是作何?”
銘易極力壓製著翻騰的血脈,兩眼掃向身旁的男子,顫著音道:“姬少主,還是如往昔一般手腳利落,”姬靖元一靠近,他的琵琶骨便被一道詭異的靈力給鎖了。
看來今日他們這一眾是自投羅網了,隻是早知道又能如何,在確定了韓塵微的身份後,他們就已經沒得選擇了,掩在袖中的手隻微微一動,忽然一股洶湧磅礴的靈力從頸椎經脈以摧枯拉朽之勢直奔四肢,頓時他就感覺渾身的靈肉都炸開了:“啊……”
“還不老實,”姬靖元的五指直接穿過銘易的皮肉,緊摳其頸椎,鮮紅的血連帶著點點碎肉、碎骨往外奔流:“本尊最不喜歡的就是自作聰明的人,你算是一個,”想用破界傳信石傳送消息,他當他是死的嗎?
血一滴一滴地滴進臥龍灣,韓穆薇站在金琛身後,一眼不眨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見銘易在靖元姑老祖的掌下毫無還手之力,她再一次意識到實力的重要性:“姑老祖,塵微不打擾您處理家事了,先行一步。”
“去吧,”姬靖元抬眼看向韓穆薇的瞬間,右手一個用力,銘易頓時便成了一灘爛泥,就連元嬰、神魂都沒能跑出了:“自己小心點。”
韓穆薇點首,破竹筏立時便行至了千丈之外,小九兒爪下還按著隻瑟瑟發抖的元嬰,看了看那些黑衣人,舔了舔唇望向姬靖元:“姑老祖,小九兒最近有些饞了,想吃……”
“小九兒,告訴姐姐你想吃什麼?”韓穆薇在發現它沒跟上來,就知道小家夥是又在耍花樣了。
小九兒聞聲小身子一抖,立馬老實了,爪子輕輕摸了摸那隻元嬰,後突然抬起就是一爪,立時那隻元嬰就被劃成了五瓣:“小九兒是貓貓,當然是想要吃大魚,”不敢再做停留,撒腿跟上已經到了三千丈外的破竹筏。
待韓穆薇一行走遠了,姬靖元才控著靈力拿過被壓在“爛泥”下的破界傳信石,後憑空而上,來到了那群黑衣人的對麵,笑道:“神算門是什麼底子,本尊知道。”
彆說一百二十七位合體境修士了,在鴻運山的巔峰之期,能湊夠二十七位合體境修士,就已經很了不得了,畢竟神算一門大多專注於推算卜卦,修為境界增長得極慢。
“既然姬少主要清理門戶,”黑衣人群中冒出一清甜女音,後女音的主人姿態從容地從人群中走出:“那我等就不打擾了,”說完便想帶著她的一百合體離開此地。
姬靖元聞聲也未有動作隻是乾看著,不過其眸中卻帶著毫不掩飾的揶揄之色,參合了還想全身而退,真當他姬氏是修佛的嗎?
女子見他笑而不語,心中突突的,她有預感自己可能再也不能離開蒼淵界了,運轉靈力,伸手就想撕破虛空,隻是五指在空中橫撕、豎撕都不見虛空的口子。
想到一個可能,女子神色聚變,慌忙取出一塊破界傳信石捏碎,果然如她預料的一般,傳信石捏碎之後,信卻未被傳出。
勉力鎮定下來,女子梗著脖頸慢慢轉身麵向似在看好戲的男子,扯起僵直的嘴角,輕聲細語道:“姬少主,這是乾什麼?”
“讓本尊猜猜你們是誰的人?”姬靖元背手踏空來回踱步:“邀月殿鐘異,”也就隻有他在滅了藏冥鐘家之後,才想著拉下界姬、雪兩家下水,“怎麼他還想成為第二個刑天?”
女子驚愕,眼角餘光掃向不遠處的那個破竹筏,心中微動:“話說回來您跟我家主人也算是舊識……”
“打住,”姬靖元隻覺這話有夠可笑:“你大概不知道本尊的妻子是何許人也?”他跟鐘異隻有血海深仇,沒有丁點的情意,“本尊妻子韓淩音。”
“有耳聞,”女子似認真地聽著,卻不動聲色地運轉靈力:“姬家少主娶了霄瑱界的奇女子淩音劍尊,藏冥界各大家也都聽說了。那時我家主人還氣惱姬少主沒給我們邀月殿送喜帖。”
“那你家主人可知道我妻子的母親是哪位?”姬靖元見女子愣神,也便不再拐彎抹角:“我妻子的母親姓鐘名璃,鐘璃是矣。”
一聽這話,女子再不猶豫,大喝道:“誅殺韓塵微,”話音未落,她人已消失在原地,一百合體頓時便開始下狠手。
姬靖元瞬移上前,天行戟從天而降,他一把持住當空直下,血迸射而出,後對空下令:“一個不留,”這裡是嶽父大人領悟的極寒之域,雖不見寒冽,但人性卻陰冷。
二十八合體頓時顯出身形,穿入黑衣人群,激戰立時觸發。韓穆薇在感覺到身後的寒氣後,立馬棄了破竹筏,紮入臥龍灣,而小九兒在落水之前還翻了個身,當空一爪,緊跟著就聞一聲尖叫,兩隻血淋淋的眼珠子斜飛入水中。
入了水之後,顏汐和金琛便帶著韓穆薇朝著臥龍灣的偏西之地遊去,而韓穆薇則催動魂契,將綴在他們身後破水狂奔的小九兒收入獸環:“我們現在是去尋龍珠嗎?”
“對,”顏汐其實並不知道那裡的入口在哪裡,但尋到大概的範圍卻不難,她看向另一邊的金琛:“你有感覺嗎?”金琛龍族血脈濃厚,在這裡他的感知肯定要比她一頭鮫人敏銳。
金琛點首,他體內的龍族血脈早就已經開始躁動了:“我想我知道那個入口在哪,”至於能不能有所得還要看韓穆薇這丫頭的能耐,因為這地下的五爪金龍是有主的。
就在這時,臥龍灣的河水水溫突然驟降,韓穆薇不禁打了一個哆嗦:“我們要快點,”寒逍老祖宗應該是使了他自己領悟的極寒之域,恐怕一會河水就將被冰封。
果然如韓穆薇預料的一般,臥龍灣中心偏西之地的河麵上開始結起了冰淩,且冰淩迅速往四周擴散,越積越厚。
到了臥龍灣偏西之地,金琛帶著韓穆薇和顏汐調頭直下,衝向河底。此處河床和其他地方並無不同,零碎的岩石塊上長滿了青苔,地底的青石紋路清晰可見,河床之上不見一點積淤。
河水的溫度越來越低,瞬息他們便來到了河底,剛站定,金琛嘴一張便吐出了自己的妖丹,後右手開始打結印,隻兩息他就從自己金色的妖丹中抽出了一縷純金色的妖力。
當那縷純金色的妖力出現在湖底時,三人立時便消失在了原地。而在他們消失的瞬間,臥龍灣中心的河水頓時被全部冰封。
此時極寒之域中,姬靖元領著二十六位合體境姬氏族人已經殺紅了眼,冰麵之上一片鮮紅。
在韓穆薇一行消失在冰域的瞬間,韓顯終於持劍出現了,滅殺了兩個黑衣人後,來到姬靖元身邊,傳音道:“速戰速決,小薇子已經去取龍珠了,我要布大陣,以防再現雷劫,”天刑者的本命神器非同一般的仙、神之器,若不經受雷劫鍛煉,就不能成大道?
“知道了,”姬靖元瑞鳳眸眸色一沉:“姬氏聽令,速戰速決,兩個時辰後退出臥龍灣。”
“是,”身著金色宗門服,腰係同心墨玉的一眾合體境下手頓時更加狠戾,他們都是從域外仙魔戰場出來的,生不畏死,戰力強悍,絲毫不怵對方人多勢眾。
韓穆薇一行在消失於河底後,便墜入了一片暗黑的深淵之中,且深淵深處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在將他們往地底拉。
韓穆薇喚出龍戰戟,右手一撚,龍戰戟的戟頭朝右,抵著深淵石壁想要阻住下墜的速度,刺耳的金石摩擦聲在寂靜的黑暗深淵中顯得尤為響亮,金色的火花四濺橫飛,但韓穆薇下墜的速度卻一點沒有減慢。
“來都來了,怕什麼醜,”一戲謔聲的女聲在韓穆薇神府之中炸開:“你不到深淵之下怎麼拿到你的戟心?”
聽著這話,韓穆薇神念一動,收回了龍戰戟,後兩眼一閉,安心地做自由落體運動,反正她身強體壯頭如磐石。
“這就對了嘛,”空靈的女聲似對韓穆薇的行為很滿意:“作為新任天刑者豈可怕摔打?”話音未落,一抹散發著熒熒暖色明光的魂體背手立於深淵之上,俯視著閉目下墜的女孩,一雙龍目中隱含著悲傷,幽幽輕語道:“爹爹,您的後人來了,瞧著好像還不錯。”
嘭……啊……
這次韓穆薇不再是頭著地,而是屁股著地,但這疼痛感卻一點都不比頭頂地來得輕。
她雙手碰都不敢碰屁股,而屁股是動都不敢動,隻覺自己下半身要癱瘓:“嗚嗚……好痛,”她還以為這深淵之下是河流,畢竟此地應該是五爪金龍待的地兒,怎可沒有水?
“怎麼樣?”龍目女子的魂體突然出現在韓穆薇麵前:“這地也不是很硬,你都元嬰了,按說全身的骨頭應該已經開始趨於玉化,”說著她還仰首上望估量了一番深淵的高度,“斷不了。”
韓穆薇呆呆地望著跟前這位樣貌絲毫不遜色於自家鐘老祖宗的女子,咽了咽口水,強撐著股痛,從地上爬起來,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晚輩韓塵微拜見前輩,”那雙龍目和頭上的龍角已經明示了這位的身份。
“起來吧,”女子赤著一雙玉足踩在粗糙的岩石地上,雙手抱著胸,上下打量著韓穆薇,許久之後才出聲:“你長得不太像我鐘家人。”
“今天您是第二位說塵微不像鐘家人的,”韓穆薇抬首望向女子,後雙膝下跪:“請您受塵微跪拜,”這龍魂周身充斥著純淨的天地規則之力,若是她猜得不錯,這位應該是一任天刑者的戰寵。
女子叉腰仰首:“哈哈……,鐘瓊衍你睜開眼睛看看,您的後人還是朝著我跪拜了,”她跟著他征戰一生,到最後了他卻想不認她,做夢!
韓穆薇聽著這話怎麼覺得有點不對,立馬用心神問道小天菩:“快看看,我身上是不是還流著龍族的血脈?”
“你就做夢吧,”在發現她是天刑古神後裔後,它便徹徹底底將她從腳指甲到頭發絲都探查了一遍:“若你身具龍族血脈,金琛應早就發現了。”
也是,韓穆薇叩拜之後,便抬起首,望向女子:“您是我瓊衍老祖宗的夥伴?”
“不是,”女子鼓著兩腮幫子,氣嘟嘟地說道:“我知道你是來乾什麼的,跟我來吧,”她越過韓穆薇踏空走向深淵右端的那個縫隙,“至於能不能取走我的龍珠,就隻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說到這她還特地扭頭看向韓穆薇,“即便你是出自鐘家嫡脈,是鐘瓊衍的後輩,我依舊不會將龍珠拱手送出去。”
韓穆薇緊跟女子身後:“晚輩明白,也多謝前輩能給予晚輩這個機會,”掃視了一圈四周,“不知前輩可知我的兩個朋友現在如何?”
“被我扔去了龍窟,”女子很是嫌棄地說道:“那條龍鯉也就算了,畢竟凝煉出了一縷純金色妖力,他也是費了頗多氣力。但那條鮫人真的是太弱了,你竟然還收她做妖寵,眼力勁兒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
“他們沒事就好,”韓穆薇見女子穿過縫隙,便想跟著,但這縫隙不允許,她雖然不胖但也不是紙片人,舔了舔唇輕聲問道:“前輩,我可以削了這道縫隙嗎?”
“不然你準備怎麼鑽進來?”女子的聲音從縫隙中傳來,韓穆薇立馬喚出了龍戰戟,後退兩步,持戟當空豎劈,昏黃色的戟氣撲向縫隙,頓時擊得零零落落的岩石往下掉落。
“菩菩,你說我家瓊衍老祖宗是不是得罪過這位龍族姑娘,”韓穆薇腦中閃現無數恩怨情仇,但又因人、妖相隔不能相戀的悲情畫麵,頓時鼻子都酸了。
小天菩真的是佩服是韓穆薇的想象力了:“他們應該就隻是戰寵和主人的普通關係,”當然不排除主人預感到自己的大劫之境,主動解了魂契放了戰寵。
韓穆薇又劈又撬,終於將縫隙擴大到能容自己側身經過的寬度:“那我要不要告訴她,瓊衍老祖的遺骸現就在我身邊?”
“這個就看你自己是怎麼考慮的,”小天菩對此並沒有過多的建議:“不過有一點我要與你明說,這位龍族姑娘的龍魂不能離開這裡,若是離開,此地就沒了鎮壓,那隱在兩岸高山中的凶獸必然不會放過臥龍灣。”
“我明白了,”韓穆薇過了縫隙,就見到一直徑足有千丈的巨大祭台,祭台之上全是枯骨,不過看骨頭的形狀可辨出不是人族的,來到女子身邊:“前輩。”
龍族姑娘手指祭台中心:“我的龍珠就在那裡,你想要便自己過去拿,”這處祭台是她親自設的,她捉了九百九十九頭凶獸,又獻祭了自己的肉身,才在此地開辟出一片淨土。
“龍珠沒了,祭台會怎麼樣?”看到這個祭台,韓穆薇就不禁想到隱在自己神府中的那個白玉祭台,也不知這兩有什麼聯係?
“不會怎麼樣,”女子忽的轉身看向韓穆薇,頭一歪,略顯調皮地說:“我還沒破殼就跟著鐘瓊衍了,他一直以為我是頭雄龍,結果破殼後,發現我是頭母的,就非常失望,不讓我叫他爹,說是會讓他娶不著媳婦,但我非要叫。”
在她心中鐘瓊衍就是她的親爹,她陪著父親東征北站,滅殺魔族,行天刑之責,可是……可是在他感知到自己大劫將臨時,做的頭一件事就是解除與她的魂契,鎖了她的龍魂,將她拋入虛空,到最後他都不承認她是他孵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