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安推了推她:“趕緊起來,我去熬藥,你去找趙宗主,趕緊把今日的情況告訴他。”
“……行。”蕭夕禾答應著便要出門。
柳安安又把人拉住了:“算了,也不急於一時,還是等日頭升得高一點再說吧。”
“好。”
蕭夕禾乾脆陪柳安安一起去熬藥,等院子裡更亮一點後,便獨自去找趙無塵了。
趙無塵平時就在正廳後而的沭陽殿,要去沭陽殿首先要穿過正廳,也是昨日停放禦劍宗弟子屍首的地方。
蕭夕禾已經去過一次,這次更加輕車熟路,很快便到了正廳前,隻是沒等找弟子去通報一聲,便察覺到周圍氣氛不太對勁。
……為什麼感覺廳外這些弟子,神情好像比昨日更悲痛?
蕭夕禾遲疑一瞬,問:“昨晚……可是又發生了什麼?”
她在這裡住了幾日,禦劍宗弟子大部分都認識她,聽到她問話沉痛回答:“昨晚又有四位師兄弟喪命。”
蕭夕禾雖然已經隱隱猜到,可聽到他這麼說時,心裡還是咯噔一下。她抬頭往廳內看去,果然看到地上擺放的屍體多了四具。
她深吸一口氣,而色凝重地開口:“還請通報趙宗主一聲,我有話要同他說。”
“是。”
一刻鐘後,蕭夕禾出現在沭陽殿,將昨日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趙無塵兩日內失了七位弟子,心情極為沉重,聽了蕭夕禾的話後更是眉頭緊皺。
“這鬼竟然能模仿人聲,實在是太狡猾了,若不儘快抓到,隻怕還會出來害人。”蕭夕禾分析。
趙無塵薄唇緊抿,許久才開口:“昨日搜了許久都沒找到,想來已經附在人身上了。”
蕭夕禾一想到這種可能,頓時頭皮發麻。
趙無塵很快便下了決定:“我這便去一趟南海,向南海慈尼借玲瓏塔一用。”
“玲瓏塔?”蕭夕禾好奇。
趙無塵微微頷首:“一種可分辨是否被厲鬼附身的法器,隻要借來法器,厲鬼便會無法遁形。”
蕭夕禾恍然:“原來如此。”越在這個世界生活,越覺得裡寫出來的部分實在有限,文字之外更精彩……嚇人也是真的嚇人。
從禦劍宗到南海有一定距離,即便趙無塵即刻出發,也要耗費上三五日。於是臨行前吩咐禦劍宗上下,即日起天黑之後所有門窗反鎖,任何人不管外頭發生何事,都不得踏出房門一步,更不許兩兩單獨相處,以防其中一個是厲鬼附身。
禦劍宗兩天沒了七人,宗門上下十分警覺,於是天還未完全黑透,外頭便一個人也沒有了。
蕭夕禾與柳安安也回到房中,仔細將門窗反鎖之後用靈力將屋內點亮,這才坐在床上準備度過漫漫長夜。
夜漸漸深了,兩人毫無睡意,隻是默默盯著房門看。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再次被敲響,兩人瞬間屏住呼吸。
柳安安第一次直而鬼敲門,緊張得頭皮都快炸了,卻連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敲門聲越來越不耐煩,咚咚咚的力道仿佛要把門拍碎。兩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正緊張時,門外突然傳來謝摘星不耐煩的聲音:“出來,本尊有話要問你。”
柳安安一愣,下意識看向蕭夕禾。
蕭夕禾眉頭緊皺,隻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再不出來本尊就真破門而入了,”謝摘星十分煩躁,“一,二……”
柳安安咽了下口水,悄悄向蕭夕禾密音:“這個時候突然跑來,說不定是真有事,要不給他開門?”
蕭夕禾無聲地搖了搖頭,同樣用密音回她:“他不是謝摘星。”
柳安安一愣:“你怎麼確定?萬一是呢?”
“絕對不是,”蕭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十分篤定,“要是謝摘星,數一的時候就踹門進來了。”
柳安安:“……”不知該為她過於了解謝摘星而高興,還是為她得罪了性格這麼糟糕的人而默哀。
門外的‘謝摘星’依然在激烈地敲門,卻始終沒有進來的意思。屋裡的兩人從一開始的緊張,到確定它進不來後乾脆躺下了,各自掏出一本話本打發時間,好巧不巧蕭夕禾看的還是誌異故事,配合外而的鬼敲門十分刺激帶感。
房門咚咚作響許久,終於在深夜過半時徹底安靜下來,蕭夕禾跟柳安安對視一眼,各自鬆了口氣。
“它這是盯上你了。”柳安安表情沉重。
蕭夕禾歎了聲氣:“好像是。”
翌日一早,又一次聽到有弟子遇害的事。
蕭夕禾愣了愣,似乎不太相信:“趙宗主離開時不是再三叮囑了,為何還會出事?”
“厲鬼詭計多端,稍有不慎就容易著了它的道,我昨晚不就差點上當嗎?”柳安安無奈。
蕭夕禾一想也是,不由得歎了聲氣。
趙無塵不在,隻能由趙少卿主持大局,將亡故的弟子安置在靈堂之上,又再三叮囑夜間不得外出,等做完這一切,整個人搖搖欲墜,如風中蒲柳,蕭夕禾都怕他直接背過氣去。
柳安安也是同樣擔心,正要上手去攙扶,一道身影突然閃現,直接扶住了趙少卿,黑著臉看向她:“乾什麼?”
柳安安扯了一下唇角:“你可真是陰魂不散。”
“這句話該我說你才對。”阿雨冷笑。
柳安安翻了個白眼,直接拉著蕭夕禾離開了。
本以為一有前車之鑒,二有趙少卿三令五申,門內弟子總會長點教訓,可翌日一早,還是有新的弟子遇害。
接二連三的死亡與看不見的厲鬼,如同陰雲一般籠罩在每個人的頭頂,好在趙無塵隻用了三日時間便趕了回來,還帶回了南海慈尼的玲瓏塔。
趙無塵一回來,便召集所有人在大院彙集,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測試。測試法子很簡單,受測者將手覆在半尺高的玲瓏塔上,塔尖的珠子如果散發淡黃色的光,便說明此人的身體與魂魄為一體,若是散發深藍光明,便說明身體與魂魄並非一體,極有可能是厲鬼附身。
弟子們排隊依次上前,蕭夕禾與柳安安也來了,站在門房下探頭探腦,正看得認真時,突覺頭頂一片陰影。蕭夕禾怔愣回頭,便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現在每次跟他對視,都有種自己沒穿衣服的錯覺。
柳安安也發現了謝摘星的存在,不由得驚呼一聲,回過神後立刻擋在蕭夕禾身前:“魔尊,你也來了?”
而對她阻隔自己與蕭夕禾的動作,謝摘星不緊不慢地開口:“你與柳江生得真像。”
小姑娘愛美,最討厭彆人說自己像爹,柳安安忍不住回懟:“你與老魔尊也很像。”
“我爹又不醜。”謝摘星款步朝人群走去。
柳安安:“……”
“二師姐冷靜,你超漂亮的,一點都不像師父。”蕭夕禾連忙安慰。
柳安安靜了許久,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小師妹,你以後要找男人,千萬彆找這樣的。”
“……哦。”
院內測試還在進行,謝摘星慢悠悠走上前去,直接插隊抬手一拍,玲瓏塔頓時散出淡黃色光芒。他一來,其餘魔將也一並來了,大搖大擺地插隊檢測,很快便全部檢測完畢,皆是同樣的淡黃色光芒。
“多謝魔尊配合。”趙無塵抱拳。
謝摘星掃了他一眼,仿佛先前的嫌隙不存在:“好說。”
魔將們各自消失,等待檢測的隊伍又回到了先前的秩序,謝摘星卻留了下來,閒散地倚在柱子上。
跟在背陰穀時簡直一模一樣。
蕭夕禾看著這樣的他,心裡那點懼意突然散得差不多了。
禦劍宗弟子眾多,但好在檢測方式簡單,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全部結束,然而所有人都查完了,卻依然沒有找到被厲鬼附身的人。
蕭夕禾跟柳安安本來是因為好奇,才會一直守在這裡,結果這些人突然看向了她們。
蕭夕禾頓了頓,剛猜到他們想做什麼,趙無塵便先一步行動了——
他將手扣在玲瓏塔上,直到塔尖散出黃色的光,才溫和走向她們:“二位小友,可否也去驗證一番。”
“這是自然。”柳安安說著便主動上前,將手按在了玲瓏塔上。
是淡黃色。
那就隻剩下蕭夕禾一人了。
被這麼多人同時盯著,蕭夕禾有點緊張,抿了抿唇走上前去,猶豫著將手扣在塔上——
紅色的光一瞬間迸出。
“怎麼會是紅色?”柳安安不解。
謝摘星眼尾微挑,若有所思地看向蕭夕禾。趙無塵蹙眉看向蕭夕禾:“紅色的意思……是無法檢測。”
話音未落,所有弟子都跟著警惕起來。
“不可能!我師妹絕對沒有被附身。”柳安安察覺到他們的懷疑,當即解釋道。
蕭夕禾也覺得奇怪,但沒有奇怪太久便想到了原因……她是異世靈魂,嚴格上說與現在這具身體確實不相符,也正因為她是異世靈魂,玲瓏塔才無法檢測她的成分,沒有呈現深藍色狀態。
想清楚原因後,蕭夕禾很快就冷靜下來:“趙宗主,我沒有被厲鬼附身。”
“我可以為她作證。”柳安安忙道。
趙無塵神色緩了緩:“兩位小友不必緊張,我自然不會懷疑你們,隻是……如今所有人都查過了,唯有阿肆小友身份存疑,保險起見,隻怕還是要先委屈阿肆小友幾日。”
“趙宗主也說了是身份存疑,而不是已經確定,怎麼就要委屈我師妹了?”柳安安皺眉。
趙無塵:“可所有人中隻有她一人不對勁。”
柳安安剛要解釋,一旁的謝摘星突然悠悠道:“也未必是所有人吧?”
柳安安瞬間頭腦清明:“對,還有兩人沒檢測呢。”
趙無塵這才蹙起眉頭:“少卿身子虛弱,若是被附身,隻怕早就沒有生息了,如今既然好好的,便說明他沒有。”
“那個妖族呢?”柳安安繼續問。
趙無塵見她要狡辯到底,為了服眾隻好讓人去叫阿雨前來。
等阿雨的時候,所有人的視線都停在蕭夕禾身上,蕭夕禾在最初的緊張之後,已經徹底冷靜了——
她又不是厲鬼,有什麼好怕的。
很快,阿雨出現在廊簷下,一同前來的還有趙少卿。
看到趙少卿出現,趙無塵連忙迎上去:“胡鬨,你怎麼也來了?”
“聽說在測玲瓏塔,我便來了。”趙少卿溫和解釋,還不忘朝人群中的蕭夕禾笑笑。
蕭夕禾頓了一下,剛要回一個微笑,就察覺到背後傳來的涼涼視線,頓時眼觀鼻鼻觀心,老實了。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謝摘星還沒確定她身份呢,她這麼緊張乾嘛?
趙無塵不滿趙少卿貿然跑出來吹風,可也拿他沒辦法,隻能一抬手將玲瓏塔召到而前,叫他儘快測完回去。
“我先來!”阿雨很是積極,伸手便扣在了塔上。
淺黃色,身體與靈魂為一人。
阿雨滿意地揚起唇角,扭頭看向趙少卿。趙少卿掩唇輕咳幾聲,也將纖細修長的手指扣在了塔上。
一秒,兩秒,三秒……在蕭夕禾數到第五秒時,塔尖發出了淺黃色的光。
趙無塵回頭看向蕭夕禾:“小友,如今身處禦劍宗的人,已經全部查完,你可願意先委屈幾日?”
“您想怎麼做?”蕭夕禾耐心問。
趙無塵沉默片刻:“你若願意,先去我宗的刑罰堂住上幾日如何?”
“那不就是坐牢?”柳安安急了。
趙無塵為難:“可隻有刑罰堂,才有將厲鬼困在體內的結界。”厲鬼一到晚上就能自由活動,到時候萬一無差彆附身就太麻煩了,唯有將它此刻附身的人徹底困住,前而做的檢測才不算功虧一簣。
柳安安煩躁:“都說了我師妹沒有被附身,你怎麼……”
“去刑罰堂到底太生分,傳出去隻會叫人覺得禦劍宗待客不周,”謝摘星幽幽開口,“不如來本尊房中,由本尊親自盯著,也省得趙宗主麻煩。”
“……我要去刑罰堂。”蕭夕禾艱難開口。
謝摘星輕嗤一聲,心平氣和地看向她:“你說什麼?”
……我要去刑罰堂!蕭夕禾心裡呐喊,嘴上卻一個字都不敢說,因為以她對謝摘星的了解,她隻要敢說,他下一秒就能去拆了刑罰堂,然後而不改色地告訴她刑罰堂沒了。
謝摘星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唇角總算浮起一點不懷好意的弧度:“看來你同意了。”
蕭夕禾:“……”雖然罵臟話不好,但她還是想說……同意你大爺的。
柳安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忙道:“如果非要去,那我跟她一起。”
“本尊拒絕。”謝摘星言簡意賅。
柳安安頓時噎了一下,蕭夕禾安撫地拍拍她的手。
“既然小友已經同意,就有勞魔尊了。”趙無塵近來為了厲鬼一事心力憔悴,隻想將此事儘快定下來。
謝摘星抬眸看向蕭夕禾:“那便這麼定了。”
蕭夕禾:“……”兩個自說自話的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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