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曉盯著那人的眼睛,他的瞳孔放大,上牙微微外露,看來是想咬自己的嘴唇保持清醒,但不能做到。
她站起身,微合上眼簾,將右手放到胸前,頭輕輕垂下。
陳起站在她旁邊,有點奇怪,這個姿勢怎麼像——
“現在,”她用一種奇特的韻律呼喚病床上那人的名字:“你為我遭受的苦難我已知道,我賜予你傾訴的權力。”
病床上的人抖動著嘴唇,他仿佛還想努力分辨說話的這個人,但最終敵不過藥力,他的眼神中似乎放出了無儘的光芒:“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閣下,您是神,是我至高無上的信仰。”
陳起:“!!!!”
……
從那人口中挖出她想知道的所有事之後,走出辦公室,陳起馬上就忍不住了:“老大,你怎麼知道那人信了邪|教?”
葉明曉卻問他:“你還記得一個多月前,我們捉住的那個叫莫儼的人嗎?”
“記得,他不是那邊的人嗎?”陳起往A國的方向努了努嘴?“對了,我記得莫儼還神叨叨地交代過說他組織人手參與了一些地下教派的組建,讓他們信什麼神的使者,可您怎麼會想到這件事跟裡麵那人有關係的?”
除非受過嚴格訓練的人能抗過吐真劑的效果,還有一種人或許也可以,那就是有虔誠信仰的人,這些人當然也包括了教徒。
在華國,正規宗教都是登記在案,傳教場合公開的,隻要沒登記的宗教,統稱為是地下教派,或者說,邪|教。前世,葉明曉沒少跟這些人打過交道。
在前世那樣的環境,人們時常以各種教派的名義聚合起來方便行事,說白了,這些教派就是頭目們愚弄教眾去送死的精神鴉片而已。即使如此,吃到一點甜頭,就此一頭栽下去的人也不少。
隻不過這人一眼看上去並不像生活困頓,隻有求助宗教的人,她第一時間才沒往那想。不過,有些邪教迷惑人的手段很多,現在整個華國都進入了節衣縮食,物質上不富足,精神上更容易空虛,心理防線不高的人很容易被這些人蠱惑。
葉明曉當然不會說她是憑前世經驗判斷來的,她轉移了一下話題:“這件事得馬上報上去,地下教派的事,如果不儘早拔掉,以後禍患隻會越來越大。”
葉明曉看著陳起離開,想起從那人口中問到的話,不由陷入了深思:這些人現在難道不是以儘快發展教眾為目的嗎?為什麼會以除掉她為己任?
…………
山上,天堂療養院
張婭站在密封艙前,剛剛按開一條縫,丈夫的手就迫不及待地探了出來,但這隻手馬上就被另一隻鐵鉗一般的手拽住,銬在旁邊的鐵柱上。
等密封艙完全打開後,邵峰的四肢都被牢牢鎖在了鐵柱上。
麵對這種受困的局麵,他卻不像往常一樣出了密封艙就開始狂吼,而是探出頭,用力用鼻子嗅著什麼。
張婭無時不刻不在關注丈夫的狀況,看見這樣的情況,當即大喜:“他是不是好一點了?”
“張女士,請快一點。”其他人卻催促道。
“哦哦。”張婭舉起手裡的毛巾,毛巾上麵蘸著濃度為10%的消毒水,開始做跟每天一樣的活:給她的丈夫,還有這裡的其他九個病人擦洗身體。
聽醫生說,這裡的消毒水常規配比應該是3%左右,但丈夫和其他幾個人的身體開始像未知的方向變異,使用濃度高的消毒水並不會對他們形成傷害,為了減少感染的可能,在測試過幾個病人的皮膚狀況後,消毒水的濃度便一次調得比一次高了。
這個療養院人員稀少,即使是像她這樣從來沒做過事的人到了這裡,也要跟其他人一樣承擔繁重的勞動。
張婭耐心地為丈夫清洗著身體,如今他身上那些被輻射而開始問潰爛的身體已經不會再引起她的不適。
她反而會在清洗的時候看清楚丈夫身上每一處的新變化,比如,她擦著擦著,眼睛一亮,高聲叫起來:“醫生,你看我丈夫他的皮膚是不是——”
“咚咚咚咚”的跑步聲從走廊那頭傳來,有人出現在門口:“快,搬遷的車子來了,我們得馬上撤。”
幾人有點傻眼,其中一個領頭的埋怨一句:“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了?”
早幾天療養院收到通知,說雨勢太大,有可能引發次生災難,療養院將會撤離一段時間再回來,這些員工們早就準備好了。
因此,人們抱怨歸抱怨,大家還是動作迅速地將放了一小會兒風的病人全塞了回去。
不過半個小時,張婭小跑著跟在裝著邵峰的密封艙後麵上了車,一個平時跟她說得上話的女醫生勸她:“你跟我們去前麵坐,車廂裡多難受啊。”
張婭擺擺手,看了看如墨天色:“你快回去坐,彆管我了。”每一個密封艙旁邊還守著兩個荷槍實彈的戰士。
山路極其難走,落雨伴隨著泥巴土塊卷了下來,張婭一手握著車廂固定身體,聽院長的聲音從喇叭裡傳出來:“這裡的路很鬆軟,車子不要開太快了。”
車子搖晃的速度很均勻,張婭慢慢適應了這節奏,竟然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忽然,一聲巨響不知從哪發起,張婭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車子忽然翻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