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ecdote 在完全失去之前(1 / 2)

蝴蝶軼事 醇白 16893 字 11個月前

Ae:44.

白色窗簾微微飄蕩。

複式公寓二樓的走廊安靜,風隨處觀摩,最終順著樓梯滑到樓下,瞧見她們。

岑芙穿著一身粉白色珊瑚絨坐在癱靠在沙發裡,手裡抱著一碗還熱乎著的蔬菜粥。

纖纖盤坐在她身邊,帶著塑料手套一邊啃炸雞,另一手刷手機微博。

“已被立案調查…”纖纖念著微博上的新聞通告,嘖嘖感歎,“聽說這個劉導背後的人也要被揪出來了,沒想到這麼多無辜女生受害。”

她抬眼,有些不敢置信,問著:“這些都是許硯談乾的?”

“怎麼會。”岑芙笑了兩聲,明顯不太信,“那些女孩子都是自發出來揭發那人的,他哪有那麼神通廣大。”

她說完,垂下眼簾,手裡的碗向掌心傳遞著熱量。

岑芙想起許硯談那天在醫院對自己說的那話,還有那眼神。

【岑芙,陪我玩兒一場】

之後過了三四天,也沒有動靜。

她倒不會覺得許硯談是空口一句狠話,隻是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動手,也不知道他會做什麼。

他到底會對何芳華做什麼。

許硯談的恐怖,她此刻才有些體會到,明明是為了她報複壞人,可岑芙卻被許硯談這樣悶聲沉臉乾大事的架勢嚇到了。

任憑隨便一個外人看去,都會覺得他是個瘋子。

饒是她,怕也是攔不住了。

“未必吧,這麼多女孩子敢在這個時候出來指證,背後肯定是獲得保護,確定自己揭發也能安全才會出來的。”纖纖直接指出關鍵所在。

她說完,湊到岑芙身邊,眉飛色舞的:“瞧瞧,許硯談完全被你降服了呀,這一副主人受欺負不顧死活衝上去報複的瘋狗樣兒,說實話,有點帥!”

“先把劉導揍一頓,揍得快殘廢了,然後輿論法律全上,不僅治他死地,還要把跟他沾邊的所有人全都掃蕩一遍。”

“隻要跟他有關係的人沒有一個能好過。”

“這種手段,隻有許硯談能乾得出來。”

“又流氓又正義。”

岑芙聽著,雖然他確實很狂,可是一想著是為自己出氣,她也忍不住會覺得愉悅。

她低著頭又抿了口粥,景淮煲的蔬菜粥是鹹味的,不過畢竟隻是粥。

她摸索著粥碗的瓷質,悄悄瞥了一眼纖纖手裡的韓式炸雞,默默問:“能給我一塊吃嗎,我聞著好香呀。”

纖纖瞧了一眼自己手裡的,然後賤兮兮地在她麵前大咬一口,吃得香噴噴:“那可不行!”

“景淮大帥哥都囑咐過了,你現在胃還沒養好,不能吃這麼油膩的。”

“我替你都吃了哈。”

岑芙氣得噘嘴,委屈的樣兒從眼梢嘴角溜出,“不理你了,明知道我吃不了還來我家點外賣。”

纖纖笑得四仰八叉的,緊著安慰她幾句。

話題還沒聊完,岑芙放在抱枕下麵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她抽|出來看了一眼來電人,眼神忽然戒備起來。

纖纖眼見著岑芙的表情變了,然後看著她接起電話。

“喂。”岑芙揣著試探的口氣接通岑頌宜的電話。

岑頌宜那邊環境很嘈雜,還有機場內語音播報的回蕩音。

她很是急切,憤怒的語氣嗬斥質問:“岑芙!你都乾了什麼!”

岑芙眯起眼睛,敏銳地編織思路,毫不示弱地反問:“你憑什麼在質問我。”

“劉導的事,原來是你安排的。”

“你到底把我媽搞哪裡去了!?”岑頌宜直接避開話題,逼問的語氣中有幾分顫抖,辨不清是畏懼還是憤怒:“我已經一整天聯係不上她了!你…啊!”

她話沒說完,岑芙在電話這邊就聽見她一聲失聲喊叫。

岑芙掌心一跳,眼眸頓時瞠圓,“你…”

下一刻,她聽見岑頌宜有些偏遠的聲音。

“許硯談!你乾什……!”

接著,聽筒“嘟”了一長音,被掛斷了。

嘟——嘟——嘟——

暫停的不隻是通話,還有岑芙心臟的跳動。

岑芙坐在沙發上,耳畔嗡嗡發出尖鳴的絕唱,伴隨著耳鳴的是宕機的大腦。

她握著手機的手緩緩垂落,岑頌宜尖叫的那聲許硯談仿佛是一把火,燒了她大腦裡纏繞死結的思緒。

“怎麼了。”纖纖擔心地問。

“許…”她眨了下眼睛回神,帶著手心裡沁出的汗重新撈起手機,哆嗦著打出電話。

等待接通的這數十秒對岑芙來說是今生最漫長的心理折磨,心跳咚咚咚地不斷在加快。

手機振動,對方接通了。

岑芙抖著聲線,急著開口:“許,許硯談。”

“你在乾什麼。”

……

一個小時後,岑芙坐著許家司機的車來到了目的地。

這裡已經偏離了崇京市中心,像是城鄉結合部的一個地方。

過去這裡有很多商業倉庫,不過因為搬址,這裡大部分工廠已經被荒廢了。

地麵生著枯色的雜草,隨著寒風搖曳擺動,最後被她不留神踩在腳下。

岑芙打開車門,一股冷風陡然掀起她鬢邊的軟發,岑芙冷得眯起眼睛,看向遠處正前方的舊工廠。

破舊,大鐵門開著一個縫,這股莫名的複雜壓迫感讓她感到悶慌。

許家司機對她示意,陪她進去。

岑芙攏緊身上的羽絨服,抬腿幾乎是跑著的往工廠入口趕去。

她使勁推開工廠的鐵門,抬眼,視線前的畫麵差點讓她站不穩。

工廠裡煥然一新,好像還在投入使用那般,可她明知道這是個已經廢棄的倉庫。

木質的家具木材整齊地擺放著,還有一些成品列在旁邊,貨架,吊貨機械,一切的一切都逼真得讓人細思極恐。

吊貨機吊著一塊巨大的鋼板,並不厚,懸在半空中隨著風微微蕩來蕩去,令人忍不住去幻想它墜落的破壞力。

而在這懸吊鋼板下,坐著兩個人。

岑頌宜和何芳華。

她們兩人的眼神透著驚恐,衣著乾淨精致,卻被緊緊地綁在椅子上。

她們的嘴巴並沒有被東西堵著,可是卻一聲動靜都發不出,瞪著眼睛,臉色蒼白渾身在抖。

何芳華和岑頌宜坐在中央,鋼板的下麵。

而她們的後方,更深的地方,坐著一個人。

那是一把嶄新昂貴的辦公皮椅,原本應該出現在高樓大廈裡的辦公室。

可此刻卻出現在風煙荒破,無人問津的破舊倉庫。

許硯談懶懨懨坐在皮椅裡,翹著二郎腿,稍許揚著下頜,闔著閉目養神。

修長的手指交疊在一塊,他用指腹緩慢地撫摸著自己的手背,享受著空氣裡死寂般的緊張。

恰好一束燈光在他頭頂打下來,將他的眉眼陰翳,立體輪廓,灰白分明的體現出來。

儼然一個無情無欲,主宰命格的地府厲神。

聽著工廠的門被推開,許硯談保持著閉眼的姿態,唇線微動,喉間溢出一聲輕笑。

玩世不恭,病態又懾人。

下一秒,他緩緩睜開鋒冷的丹鳳眼,邃刻的眼皮褶藏著萬千情緒,隻施舍給世界一味原料——仇恨。

沒錯。

許硯談完美複刻了當年叔叔許衡意外受傷的整個場景,而這個工廠——就是當初出事的那個倉庫。

從木材放置,機械規格,成品擺放。

最後到這個罪魁禍首的吊貨機和鋼板。

一分不差。

這一幕,他等了太久。

何芳華比岑頌宜來得早了些,就坐在這個懸吊的鋼板之下。

他不急著親自降罪,因為還沒有欣賞夠。

因為她坐在那鋼板之下的每一秒,才是最折磨心神的處刑。

原本,這場戲要往後留一留,原本,也沒岑頌宜什麼事兒。

現在不一樣了。

許硯談的目光略過那對母女,投向站在工廠門口滿眼震驚的岑芙,緩緩起身,拎起靠在一邊的鋼棍。

鋼棍拖在地上,嘩啦嘩啦的發出撕裂般的聲。

他高大的黑影投射在地麵上,像拖動鐮刀的鬼神。

許硯談一步一步走向她們,目標是岑芙的身邊,不過這途中會路過那對母女。

黑色的馬丁靴底子很厚,一步步踩在多年仇恨的放映屏上。

走出一步,當年的過往就亮起一幕。

他語氣平穩,愈顯得令人窒息的戾然氣場,磨礪的沙嗓能將脆弱的人心碾碎:“何女士,你們當年買通倉庫工人,在許衡蒞臨岑家倉庫談生意當天製造意外。”

岑芙就站在原地聽著,呼吸逐漸急促,隻覺得喉嚨裡的氧氣越來越少,快要窒息。

許硯談舉起手裡鋼棍,在她們身下的椅子腿上不輕不重地敲著,每一次都幾乎壓垮她們的心理承受能力。

“導致我叔叔右腿落下終生殘傷,下半輩子跟拐杖作伴。”

“製造岑康發先生英勇相救的事實,利用許衡先生有恩必報的品行,換來你們一家三口數十年的滋潤日子。”

岑頌宜被綁著,繃不住對未知危險的恐懼破聲大哭。

豆大的汗珠從何芳華額頭滾落,她嘴唇和臉色都煞白的,始終不敢抬眼,眼神飄忽。

“許…你綁架我們,是犯法的,你…”

許硯談陡然停住腳步,靴底在水泥地上擦出嘶啞的聲響。

他唇角勾著的劣笑更深了:“綁架?犯法?”

他給旁邊的保鏢使了個眼神,然後那兩個人立刻走過來,直接給那對母女鬆了綁。

就在岑頌宜剛想動彈的時候,許硯談冰冷徐徐的嗓子再次響起。

“你動一下試試。”

岑頌宜瞬間僵硬在椅子上,滿眼恐懼地抬頭看他。

許硯談走到她們麵前,掏出一個遙控器,在兩人麵前晃了晃,“看是你跑得快,還是它砸得快。”

岑頌宜眼淚橫流,臉上的妝容全花了,卷發貼在臉上,幾乎要被逼瘋,哆嗦著求他:“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綁?不是你們自願坐在這兒的麼?”許硯談俯身,扶著自己的膝蓋半蹲在她們麵前,鷹隼般鋒利的眼神殺到了她們心底最崩潰的那塊防線。

他盯著何芳華,挑起眼尾,繼續問:“何女士,剛才你說,我犯法?”

“咱倆之間,犯法的是誰啊,嗯?”

何芳華被綁在這裡度日如年,整個人瞬間老了好幾十歲般,在燈光下,她的顫抖刻在皺紋裡,蒼老又怖人。

許硯談就如那潛伏在深草源潭裡的黑蛇,當它浮出水麵的那一瞬間,獵物已然沒有任何活路。

“你乾的事兒,我早在五六年前就知道了。”

許硯談歪頭,吊兒郎當地露出和善的笑,最是恐怖:“你猜猜,現在我手裡有沒有你的犯罪證據。”

他壓低聲音,保證在一個岑芙聽不到的音量,眯起眼故作善意感歎:“做了壞事兒,要遭報應的。”

許硯談用視線緩慢折磨著她們的心情,從岑頌宜的顫抖,移到何芳華的恐懼。

他笑了。

“何女士,你們家,尤其是你,最近不太好過吧。”

何芳華忽然就僵住了。

岑頌宜心裡驟然發毛,一股說不清的,後背發涼的感覺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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