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鬼胎(四)(1 / 2)

撞邪 白羽摘雕弓 8338 字 9個月前

坐上開出來的警車,蔣勝扯過安全帶一扣:“盛先生,咱現在去哪兒啊?”

盛君殊的手指摩挲著本子的皮質塑封,猶豫片刻:“我得知道怨靈的模樣。”

“李夢夢不是已經……”

“親眼看見最好。”回頭看一眼黃昏霧蒙蒙的天色,也扣上安全帶:“先回派出所吧,調一下長海小區的監控。”

蔣勝就笑了:“那小區上個世紀修的,沒有監控的。”

“那調外麵路口的。”

蔣勝看著車玻璃上倒映出的盛君殊的側臉,搖了搖頭。

一直到了檔案室坐下,他都覺得盛君殊是在胡鬨。彆說外麵十字路口的監控,人和車那麼多,有多不好找,就說那阿飄還能被監控錄像給拍下來?

打死他都不信。

狹小暗淡的檔案室裡,切分的九個屏幕上,青白的監控錄像無聲播放。

肖子烈坐破桌子上啃雞蛋煎餅,還算有良心,捎帶著給他們幾個在小攤上買了煎餅果子,拿塑料袋裝著。蔣勝餓得夠嗆,拿起來就吃了,回頭看看,盛君殊紋絲不動地坐著,隻是默然地看。

也對,老狐狸眯起眼睛笑:手腕上一塊表就幾百萬,煎餅果子,怕是不吃的吧……

肖子烈跳起來按了暫停,手其中一塊屏幕上的粉色身影點了點:“喏,李夢夢。”

那個身影穿著粉色超短裙,踩著後跟趿著白色帆布鞋,磨磨蹭蹭地出來在小區外的水果店買了水果,又轉回小區裡去。

蔣勝莫名其妙地看著:“隻看見李夢夢了,其他啥也沒有啊……”

盛君殊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他那位三角眼的秘書就氣喘籲籲地敲門起來,懷裡抱著一小盆綠色的草,擺在了桌子上。盛君殊撥拉了兩下草,揪了一片葉子下來。

肖子烈睨著,司空見慣似的,並不阻攔,

蔣勝心裡一陣激動,有生之年,總算能看見神人做法,卻不知道這捉鬼門派能用啥法術讓阿飄現形?

卻見盛君殊忽地停下來,捋起袖子,看了眼表:“有點晚了,我拷回去看。”

肖子烈餅還沒啃完,眼睛一睨,沉沉道:“過分了啊。”

盛君殊起身:“六點了,我該陪你師姐吃晚飯了。”

肖子烈表情一梗,霍然換了張臉,一屁股坐在電腦前,親熱地問:“師兄想要哪一段,我幫你剪。”

蔣勝的屁股也離了凳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撈了個空:“哎?彆介……還沒做法怎麼走了啊?盛總?肖專員?”

盛君殊回到彆墅時,天已如墨色浸染,層層黑下去。

“太太還在櫃子裡?”

鬱百合為難地點了下頭,臉色凝重地伸出兩個指頭一比:“我把那櫃門哦,開了個小小小縫,就怕太太憋到了。”

盛君殊點了下頭,洗了洗手,單手拎著個小花盆,徑自往衡南房間去。

鬱百合跟在後麵,臥室房門就在她眼前“哢噠”關上了,嚇得她心驚肉跳,雙掌合十,祈求盛君殊不要動怒。

她還記得上一次太太鑽了櫃子,老板進去以後,太太哭得那個慘呦……

殘暴沒人性的盛君殊此刻正靜靜站在屋裡。

房間裡僅開著一盞複古式台燈,十分昏暗,但他知道衡南到底還是怕黑的,不然不會每天晚上都開著燈睡覺。

“衡南?”他的指尖摸到了鬱百合開的那個小小小縫,輕輕拉開,裡麵的人驚覺響動,瑟縮了一下。好像在樹下踩了落葉,驚動了其間棲息的野貓。

昏暗裡,衡南已看到比尋常人亮得更加明顯的雙肩靈火,一左一右閃動,那是強大陽炎體的標誌,一股乾燥溫暖的熱氣撲麵而來,櫃子門已經敞開。

他要來叫我出去了。衡南知道,即使她不願意出去,他會直接把她抱出去,擺在空蕩蕩的房間裡,確認她正常地吃飯、睡覺,然後匆匆離去。

他好像總是很著急,總是在趕時間。

即使如此,他比她的父母還要耐心,還要細心,無論如何,他好像都不會拋下她不管,所以,她是那塊他不得不去停下來安頓好的絆腳石。

可就是因為如此。

就是因為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毫無怨言地安頓她的生活,又毫不解釋,為什麼屬於另一個陌生人的人生,會平白無故落在她的頭上。

她不工作,也不必上學,跟父母斷了聯係。她每天坐在床上無所事事,不記得過去,也不清楚未來。

她想不明白,隻是想不明白而已。

這個年輕男人對她在生理上的吸引力和親和力,勝過她前半生所有的父母親朋,可是,每次用力回想支離破碎的前因後果的時候,心口都會劇烈疼痛,她覺得整個心臟四分五裂開來。

整個下午,她昏過去三次,又醒過來,心臟還是在好好地跳動著,一切都是幻覺。

衡南抬起頭,有些意外,因為盛君殊並沒有開燈,隻是在昏暗中注視著她。

然後櫃門軌道響動,片刻後,熱浪撲麵而來,櫃子承了力,吱吱作響。有人坐在了她身邊。

“嘩——”櫃門合上了。

台燈的光被隔絕在外,櫃子裡一片漆黑。這個衣櫃有整麵牆大,裡麵的空間寬闊的很,但身量高大的男人整個坐進來,衡南驟然便覺得空間逼仄,仿佛被熱浪裹挾著,站在中間的孤島。

“可以了麼?”近在咫尺的聲音,平和地問道。

衡南抱著膝蓋,緊攥著衣服角,赤足縮進裙擺裡,鬢角冒汗,不知所措。

下一刻,有人把她的手拉開,往她懷裡塞了一個花盆:“幫我拿一下。”

一股幽幽的香味撲麵而來。

“嚶嚶嚶嚶……”熟悉的哭聲細細地響在耳朵邊。千葉吊蘭的藤往上攀,盲人摸象似的,顫顫巍巍掃到了她的下巴,定了定,一勾一彎,撲在了她肩膀上,像個激動的擁抱。

衡南抱緊花盆,眼睛驟然睜大,看向身邊的人。

不過黑暗裡,她看不見任何表情和影子,隻有他雙肩橙黃的靈火,跳動著燃燒,燒得很安靜:“不是說了嗎?想要什麼,直接管師兄要就是。”

他頓了頓,接著道:“你不說,我也猜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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