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個計劃夠毒辣,夠完美,完美得令人遍體生寒。
不過,他來了,哪會讓呂英得逞呢?
永琮勾起了狐狸般的狡黠笑容。
……
江寧府,茗香樓。
高明做東,邀請了呂先生與鄂聰赴宴,同時,準備交給鄂聰“買賣的紅利”。
“說起來,草民與鄂聰少爺的緣分,很早就開始了。”呂先生坐在下首,微笑著吹捧鄂聰,不諂媚,不卑不亢,話語間,令人如沐春風,通體舒泰。
加上他文人一般端正的樣貌,誰見了,都會覺得親切自在。
永琮一愣,追問道:“先生,此話怎講?”
瞧著對他很有好感,很是信服的樣子。
“少爺初來江寧之時,買過一盞煤油燈……”呂先生笑了笑,不急不緩地道,“此燈,是我從京城那兒運來的貨物,交由了常三買賣……”
原來那個小販,叫常三啊。
暗七對他說,藏匿福壽膏的倉庫外頭,有個麵熟的人,是那天販賣煤油燈的男子。
他讓暗七繼續盯著常三,報告了這幾日的行蹤,心下大致有了數。
永琮裝作恍悟的模樣,喜笑顏開,忙不迭地道:“那可真是不同尋常的緣分了!呂先生於我有著大恩,鄂聰感激
涕零……”
呂先生受寵若驚,連連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這是草民應有之義!隻盼少爺日後給草民行個方便,通融通融……”
不得不說,呂先生極會做人。
他大方地把所求攤在明麵上,既消除了鄂聰的“慚愧”,又滿足了鄂聰的自尊與倨傲,暗暗地捧了一捧,表明他的身份,呂先生是拍馬及不上的。
永琮果然很是高興,拍著胸脯道:“這是自然!”
酒足飯飽,賓主儘歡。呂先生笑吟吟地取了一個布袋,雙手捧至永琮跟前,“少爺請看,這是您所得的紅利……”
永琮咽了咽口水,雙目放光,捏了捏布袋的深淺,按捺住狂喜之色,轉而交給了身後的和珅。
“呂先生有什麼困難之處,儘管提起,鄂聰拚死不辭!”離彆之前,永琮再次強調。
呂先生笑容滿麵地拱了拱手,親自送他到了樓下,叮囑高明道:“明兒,帶著鄂聰少爺去河邊走走,消消食,知道了麼?”
高明笑道:“乾爹,我曉得的。”
高明與永琮行到了秦淮河畔。
河畔燈火通明,波光盈盈的水麵上漂浮著十數艘遊船,裝點得花團錦簇,不時有琵琶聲響起,伴隨著數不儘的談笑聲,團團脂粉氣縈繞鼻尖。
高明嘿嘿一笑,“表弟,秦淮河獨有的畫船,沒見識過吧?”
永琮看得一眨不眨,滿臉神往之色,好半晌才道:“的、的確,從未見識過。”
這麼多天,高明摸透了鄂聰的性子,覺得他與那些紈絝子弟並無區彆。
不過是撞上了大運氣,被鄂大人視為親子罷了。什麼聰慧,什麼靈氣,不過繡花枕頭一個!
可就是這樣的繡花枕頭,他高明得恭恭敬敬地捧著,呂先生也得恭恭敬敬地捧著。
憑什麼呢?
心中的不平漸漸滋生,高明暗暗嗤笑,心下鄙夷,瞧瞧這放光的眼神,真沒見過世麵。
不過一艘畫船罷了,又不是去逛真正的花樓,那麼激動作什麼?
想是這麼想,高明半分沒有表露出來,熱情地拉過他的手,“表弟,我讓人租了畫船,還請了人來唱曲兒……夜遊秦淮河,最是有滋味了!”
永琮一愣,隨即迫不及待地道:“多謝表哥!”
高明
矜持一笑。
上了畫船,永琮激動地左瞧右瞧,不時地驚歎:“好漂亮的木雕……”
這聲驚歎倒是真心實意的。
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誰不愛呢?
圓明園同樣有遊船,仿的也是秦淮樣式,構造相近,風格卻大為不同。圓明園的遊船莊重,這兒的水鄉之氣更加濃鬱,伴隨著一陣陣香風,熱鬨極了。
“噗嗤”一聲笑,臨近的畫船上,一個十三四歲的綠裙少女捂住了嘴,“這是誰啊?穿著紅紅綠綠的,土氣極了,連個尋常的蘇式木雕都沒見過。”
好多姑娘笑了起來,她們嘴上不說,心下生出了些許鄙夷。
她們都是江寧府有名的閨秀,好容易聚在一處,叫上年齡相仿的姑娘,租了畫船夜遊。其中一人探了探頭,見到高明,驚呼一聲:“小弟,你怎麼在這兒?”,,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