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都是我辛辛苦苦討回來的呀,將來又可以用在民生軍事的刀刃上,”喬毓莞爾,道:“隻要這麼想一想,我就覺得滿足。”
皇帝笑著問她:“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喬毓道:“喜歡。”
皇帝又道:“那我呢?可喜歡我嗎?”
喬毓想了想,道:“現在的生活很好,你也不壞。”
皇帝笑意愈深,卻握住她的手,輕輕將人往自己身前帶了帶:“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含含糊糊的,可不像是喬大錘。”
喬毓聽得笑了,落落大方道:“喜歡。”
皇帝心緒溫柔,臂上用力,將她拉到自己懷裡,輕輕給抱住了。
“阿毓,你要做的事情,我不會攔著,隻是……”
他頓了頓,又略微鬆開幾分,注視著她的眼睛,道:“再過兩年,你嫁給我,好不好?”
喬毓還沒想過嫁人這麼遠的事呢,臉上不覺顯露出幾分猶疑。
皇帝見狀失笑,湊過臉去,在她唇上親了親:“宰輔重臣們都知道你的身份,難道還反對過你在外任職?前朝的文獻皇後常與文帝論政,時人以二聖稱之。你襄輔內政,屢有諫言,天下亦有賢名,難道便不能與我同稱二聖,共理朝政?”
喬毓心生意動,更多的卻是感動,抬眼看他,說了句:“你這是……”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咱們在太原待了這麼久,一直都隻是忙於公事,卻連當初住過的地方,都沒來得及看過,”皇帝摸了摸她的頭,笑著站起身,道:“一起去走走?”
喬毓不覺笑了,輕輕應了聲:“好。”
時值九月,正是菊花盛開的季節,當年的唐國公府作為首義之地,一直有人仔細看護,加以供奉。
喬毓是頭一次到這兒來,走進門去,見了這裡邊兒的一草一木,卻覺像是來過無數次一樣,油然生出深深的熟悉感來。
皇帝心情閒適,自正門處入府,帶著她漫無目的的閒逛,途徑偏廳時,忽然間停住了。
他神情中生出幾分感懷,輕輕道:“阿毓,你還記不記得你曾問我,為何會鐘意與你,執意求娶?”
喬毓心領神會,左右看看,道:“與這兒有關嗎?”
皇帝似乎想到了什麼,悠悠笑了起來:“那是在五月端午,府裡廣邀賓客,又在高處懸掛了幾百隻拳頭大小的燈籠,以供少年射箭玩樂。那麼多少年英傑,偏你力壓群雄,我那時候在遠處看,覺得你穿著石榴裙,意氣風發的樣子美極了……”
喬毓總覺得這故事也忒不曲折了,意猶未儘道:“就這樣?”
皇帝道:“你還想怎樣?我被人陷害虐打逐出家門,你救了我?”
“……”喬大錘梗了一下,道:“我可沒這麼說。”
“有時回頭去想,其實也頗感激自己生在這戰亂紛紛的時候,”皇帝目光帶了三分蒼涼,感慨道:“如若不然,我或許隻是公府庶子,在嫡母手下討生活,到了年紀,娶一個不好也不壞的妻子,分出去自己過活。”
喬毓失笑道:“以你的本事,總能闖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的。”
皇帝也笑了,低頭看著她,忽然就釋然了,輕輕道:“我也隻是世間尋常男人中的一個,不喜歡在心儀的人麵前丟臉,可既然提起舊事,還是要跟你講一聲‘多謝’……”
喬毓一時沒反應過來,腦子轉了轉,才湊過去道:“所以說還是被我救過咯?”
皇帝“嗯”了一聲,似是有些赧然,便不再說彆的,舉步向前。
喬毓忙不迭跟上去,催問道:“我那時候是不是很帥?”
皇帝扭頭看了她一眼,道:“嗯。”
喬大錘心滿意足了,跟著他走了會兒,忽然反應過來,蹙眉道:“可喬妍不知道這事啊!”
皇帝見她可愛,忍不住揉了揉大錘腦袋,感懷道:“你從來不會將這些放在心上。”
這話可真是將人捧得太高了。
喬毓心裡邊兒美的直冒泡兒,又道:“所以,是我英雄救美之後,你才中意我的?怎麼沒有同我講呢!”
叫他怎麼說呢。
那時候的他,隻是唐國公府上不被重視的庶子,像是角落裡的青苔一樣無人注目,而她卻是喬家最受寵的女兒,天生一股浩蕩氣魄,意氣風發,活像一輪小太陽。
他在角落裡看著她,覺得那或許是一生都無法企及的美夢,誰承想天下變亂,戰火連天,幾番更迭之後,竟真的有能觸及到她的那一天。
九月的日光溫暖綿長,皇帝垂眼看著她,忽然間笑了起來。
世人都覺得他此生最大的驚心動魄,便是玄武門那一役,唯有他自己知道,那天他端坐馬上,腰佩鄣刀,心裡其實一片安寧。
而真正的驚心動魄、忐忑難安,卻是十幾年前,在渭水之邊,他掌心出了汗,心也跳的飛快,執拗的求娶喬家女為妻。
“能夠娶到你做我的妻子,真是太好了,能夠重來一世,也是李泓的幸事。”
最後,皇帝看著她,深深道:“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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