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則比顧青瓷要忙得多,諸事絆腳眼下還在外頭沒回來。
孫氏在席上,她輩分大倒不用擔心,隻有旁人陪她說話的份。
誰都沒注意到,白氏悄悄沒了身影。
她不用和顧青瓷一樣在祠堂外跪那麼半日等著上族譜。
陪著孫氏一起磕了頭就回去了,二堂伯那裡有女眷找著人說話。
說了一會兒,白氏就抽著空離開了。
她之前就已經跟吳家屯的吳太太通上了信,吳家屯離著河口村不遠,半個時辰就能過來。
白氏就是摸著空去會了吳太太。
吳太太那邊自己趕了牛車過來,帶了許多婆子下人,停在老樹下。
客客氣氣將白氏請上去說話。
上次那事吳太太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心裡隻可惜那個好手段婆子。
此刻麵上倒沒有一分怪怨的意思,反而帶著一點頗為唏噓的語氣,說:“我沒想到那侯府養出來的女兒這樣的厲害,你沒怎麼她一分,反倒她害你讓自己的婆母給怨上了,我就沒聽過這樣的奇事,莫不是欺你脾氣好,能忍。”
白氏聽了這話,麵容一下子垮了下來,一臉厲氣,難看得很。
當初那個婆子孫氏說要放著給顧青瓷處理,要讓她消氣才行。白氏那會兒心想著,再怎麼樣厲害左也越不過一頓板子去,至少人還在是能用的就行。
隻是沒想到顧青瓷那樣精明狡猾,她隻等著顧府那邊來人就將那婆子給了顧家,說是她自己不想看見難受,讓那個周媽媽處理了。
人去了顧家還能落得什麼好,怎麼也要不回來了。
白氏那段日子十分不好過,沒臉,她隻能縮起來,哪裡還像個做婆母的人。
過的這個幾個月,她心中運氣憤恨隻有越來越大的,顧青瓷在她眼裡完全成了仇敵,她甚至心裡有讓兒子休了她的想法,
雖然知道這不可能。
白氏實在需要一個人訴說,恰好吳太太就是這個人選。
吳太太那時就同白氏成了“好友”,更是去過許多次李家,早從白氏嘴裡已經知道李家基本的情況。
他們兩個很談得來。
頭一個對付顧青瓷的法子失敗了,孫氏的斥責教訓隻讓白氏麵上做小伏低當了幾個月的隱形人,但心中對顧青瓷的各種念頭和惡意卻更大了。
此時,吳太太突然說了一句話:“那位顧小姐,嫁到李家有四五個月功夫了吧,可有沒有什麼動靜?給你家添莊喜事?”
白氏心裡猛然一動,雙手緊捏了捏。
這個問題她怎麼會沒想過,甚至老早就冷眼旁觀瞧著想著了。
或許彆人可能心心念念想讓兒媳婦懷上孩子,畢竟李家這輩隻有一根獨苗。
可現在,白氏不知出去什麼心理,她不想讓顧青瓷懷上,甚至更惡毒的,她希望顧青瓷不能生!
隻要顧青瓷生不了孩子,她就在李家站不穩腳跟,她霸占了不了自己兒子,甚至隻要拿捏住無子這一條,休了她彆人也不能說什麼!
被吳太太一下把這話頭提了出來,白氏心中自然咯噔了一下,好在她臉色並沒有什麼反常。
半晌,垂著眼皮,慢悠悠說:“哪裡有沒動靜,可憐我的兒,似他這個年紀,旁人早當了父親了,他卻膝下連個丫頭都沒有。如今我一人心裡乾急也沒用。”
說完這話,過了片刻,她又似笑非笑補充了一句:“又或是顧氏那樣嬌生慣養長大的姑娘,身子虛弱,難以懷上也未可知,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個喜事。”
吳太太眼神閃了閃,立刻就懂了白氏的心裡話。
嘴角邊抿了抿,道:“說起來,我家也養了幾個丫頭,不過她們卻是粗慣了的,摔摔打打長大身子骨反倒結實,養了十幾年也從未見過生一次災病,莫不是粗丫頭好養活些?”說著說著還捂著帕子笑了起來。
吳太太口中的丫頭,卻不是她親閨女,而是吳老爺後院裡那些女人生的,有四五個。那些可不是什麼小姐姑娘,在吳太太手裡,從小就是當丫鬟使喚著長大的,過得還不如吳太太身邊那些體麵的丫鬟。
主母是這樣的態度,下人自然有眼色得很,跟著不把庶出姑娘當回事。
吳太太這話很有些深意。
白氏一愣,沒有立即接話。
吳太太這人精明,一雙利的眼也會看人。
當即又是一笑,“我今兒出門帶了兩個丫頭過來,還沒讓他們還給你連個禮呢。”
說罷喊了一聲窗外人,那人應了一聲,打了車簾架上腳凳扶著兩人下了馬車。
後麵的一輛小車,已經有婆子把車裡人“請”了出來。
不肖吳太太說一句話,兩人就幾步走上來,噗通一聲跪下了。
衝白氏行禮,“請太□□,給太太納福。”
白氏讓二人這個大的磕頭禮弄了個懵。
一雙眼睛直在二人身上打量。
身量都長成了,玲瓏有致,估摸著該有了十七八歲。
比顧青瓷看著就大些。
打量完了,白氏才去看吳太太,語氣遲疑,“這是……”
吳太太很不以為意,笑著說:“他們雖則是蠢笨了些,但唯一有一條好,就是聽話,任打任罵的乖得很,也很不敢弄什麼幺蛾子。”
白氏猜到了點什麼,嘴角扯出一個笑,說:“都是好孩子,可惜了,我兒早早娶了妻,那媳婦如今婆母都護著呢。”
吳太太自是聽得懂,慢吞吞道:“妹妹說的什麼,這兩個不過伺候人的。也不見你今日就帶回去,不用多久,頂多再過上幾個月,那顧小姐肚子再沒還動靜,你婆母恐就要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