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簡直像是沉入了水底,不能呼吸,心跳因為窒息炸裂一般地帶起胸腔的疼痛。
師無射的強勢不至於令她完全窒息,偶有鬆懈,讓她半死不活時喘上一口氣,接著便是更加疾風驟雨般的掠奪和肆虐。
一個吻罷了。
她的身體完全脫力,像一艘被狂風巨浪包裹的小船,依附在師無射攔過她腰身的強壯臂彎裡。
她仰著頭,來不及吞咽的水跡順著嘴角流下,她的眼神都有點渙散,覺得自己像一隻落入獸口的獵物,下一刻便要真的被師無射撕碎吞食。
從前師無射也是很強勢的,但是從未這樣瘋狂過。
就好像……就好像一個幾百年沒有吃過肉,沒開過葷的饑餓獸類。終於將牙齒嵌入獵物的血肉,要他如何舍得鬆口呢?
花朝再回過神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偏殿的床上,師無射按著她的肩頭傾身,回手在門口設下了重重禁製。
師無射那雙如同暖陽般溫暖的眸子鎖著花朝,在對上花朝氣喘不休,卻總算清明一些的視線的時候。
他居高臨下,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眼中的瞳仁,從正常人的琥珀圓瞳,變為了豎瞳。
他的長發散落,麵容肅麗,他用這雙異樣的眸子盯著花朝,要她清清楚楚地看著,他不是人。
花朝本身正在沉溺下墜,她甚至已經自發地抬起雙臂去抱他。
但是看到師無射的豎瞳,她還是猛地清醒了過來,像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倏地想起了師無射和黑球的關係!
她後頸起了層層疊疊的小疙瘩,混亂的思緒又回到了她的腦子。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花朝的眼神糾結閃爍,原本圈著師無射的手臂鬆開,改為按住了他的肩膀。
她甚至忍不住想起前世黑球總是喜歡以長成巨獸的龐大獸形這樣壓著她,同她親昵撒嬌,同她朝夕相伴。
花朝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開口聲音飄得簡直不能聽:“九……黑……你,你是黑球?”
她能夠在某些事情上麵籌謀決斷,利落乾脆,但是唯獨在這件事上真的很無措。
她問出了一句沒有意義的話,她早就已經斷定了師無射的身份。可是她還是想要聽到他親口承認。
師無射也暫時壓抑住眼中欲海,專注地看著花朝,伸手抹了下她的唇邊水跡。
而後他開口,聲音低沉:“你想要我也叫你主人嗎?”
花朝聞言腦子“嗡”地一聲。
師無射這時候傾身,將唇湊近花朝的耳邊,低頭先用鼻尖蹭了下她的側臉,而後道:“主人。”
花朝腦子裡放起了焰火,劈裡啪啦地炸得她簡直神魂升天。
她不想做吉良的主人,因為沒辦法在一夕之間扭轉吉良的觀念,才無奈答應。
她不想做羽人族的主人,但是羽環認主,她需要設法平衡各宗修士和羽人族之間的矛盾,所以她不得不做這個新的族長。
但是她確確實實,是師無射……是黑球的主人。
而隨著師無射的這兩個字落在耳邊,花朝從耳朵開始,一路酥麻到了心臟。
師無射俊挺的眉目近在咫尺,微微偏頭,用鼻梁剮蹭著她的鼻子。
花朝前世最厭惡的就是妖寵化人,但是這種事情屢禁不止,花朝十分不能理解,為什麼這些修士一腳踏出了紅塵,卻依舊掙脫不開這點猥瑣惡劣的喜好。
但是直到這一刻,師無射低啞的聲線在她的耳邊叫出了主人,花朝才總算是明白了妖寵化人,到底得趣在哪裡。
如果一個人,你知道他的本體,你知道他的一切,你甚至完全確定,他永遠不會違逆你,他會永遠忠於你,你可以讓他做任何的事情,他不僅不會反抗,還會甘之如飴。
他在你麵前沒有尊嚴,你在他麵前無須遮掩,可以展示最真實的自己,無論多麼醜陋糜爛,都不會擔心被嫌棄被拋棄。
這樣一個妖寵化成的人,像一麵鏡子,能夠將人內心深處最惡劣的想法,或許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卑劣輕易映照出來。
如何不叫人愛不釋手?
她腦中所有的糾結,都隨著這一聲“主人”炸得天地同春。
她閉上了眼睛,伸手再度抱住了師無射的脖頸,偏頭主動吻上了師無射的唇。
她知道師無射的意思,並非是從此匍匐在她的腳下,隨她踐踏,他隻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他是黑球也好,是師無射也罷,他隻認她一人。
他是願意跪拜她的奴仆,也是願意替她抗住滾滾雷劫的天神。
他們如今真的不需要其他的話,再多的解釋和示愛都顯得蒼白。
因為他們之間的聯係,從幾十年前開始,甚至從上一世開始,就已經深切得如同緊緊相連的地脈山巒,除非地裂山崩,否則絕無斷絕。
師無射再度吻住花朝的嘴唇,這一次他無比熱切且不由拒絕,像一個虔誠的獻祭者,也像一個攻城略地的將軍。
他在征服,也在給予。
夜幕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有了羽人族戰士帶出去的花朝命令,再也沒有人跑到這裡來打擾他們兩個。
花朝隻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另一種空間,空氣中混雜著蜜糖一樣的漿液,將她和師無射密密實實地包裹其中,他們什麼都聽不見,也想不起,眼中隻有彼此,僅存彼此。
為了讓彼此達到身魂上的極樂,不吝做出任何的討好。
她的長發同師無射的墨發糾纏拉扯,混入彼此,再也分不清你我。
花朝最後失去意識昏睡的時候,隻記得師無射在她掌心之下汗濕繃緊的起伏脊背。
等她再度從這個專門為羽人族族長準備的大殿出門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要怪就怪修士的體力真的太好了,花朝上輩子是被謝伏各種輔助才弄出來的金丹境,和這一世的金丹真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她胡混了兩天一夜,現在神清氣爽精神百倍,覺得自己原地一蹦,都能上天。
但是花朝從一個窘迫的境地,進入了另一個窘迫的境地。
之前她糾結師無射是黑球,現在……想起來也覺得臉熱,但是已經不會不敢見他。
但是現在她不敢出去見彆人。所有人。
她剛當上羽人族族長,還沒乾什麼事兒,就先和師無射胡混了這麼久,雖然可以推說是療傷了……但是□□相混靈氣交融這種事情,是瞞不住高境修士的。
這還是師無射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