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無射氣到呼吸急促。
今天那瑤台傾酒閣之中各宗仙長無數,花朝這樣的修為在那些仙長的麵前簡直就如同孩童。
師無射從來不會置喙花朝想要做什麼,他可以以命去完成她任何心願。
但是一眼沒看到,就這麼一眼沒看到。
她差點把天給捅個窟窿,那瑤台傾酒閣背靠的天象門,天象門裡麵的仙首光是長老便有煉虛期十一人。
再往上閉關不出的掌門更是隻差一點便能立地飛升,她如此膽大包天,元嬰期便敢如此攪局,對方如果真的要計較,他……如今的他,又怎麼護得住她?
師無射氣得雙眸都泛起了血色,他看著花朝,斥責的話到了嘴邊。
但是想到上一世那個循規蹈矩憋悶怕事,想要維護各族之間和平,左支右絀心力交瘁的禦霄帝後……他已經無法把這一世的花朝,再和那個前怕狼後怕虎的“仙女”聯係到一起了。
師無射對上花朝有些討好瑟縮的視線,但雙眼中已經沒有了那時候的疲憊和晦澀,隻有灼人的光亮和桀驁不馴,師無射突然就什麼都不想說了。
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嗎?
他就是想要她想這樣活著,隨性而為,再也不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無助哭泣,這樣將她送回來,才有意義。
師無射因為擔心她安危而爆發的怒火,迅速消散,從拎著她的衣領,改為抱住了她的腰身,將頭埋在了她濕漉的肩膀上,聲音乾澀道:“你嚇死我了。”
他不是怪花朝,他隻是怕他保護不了她,他沒有再重來的機會的。
如果不是花朝一直在通信玉牌裡麵說不要他和武淩去瑤台傾酒閣,要他們來郊外等著。師無射差一點就化身天妖,殺進去幫花朝了。
“我真的怕。”師無射死死抱著花朝。
“呃……”武淩和師無射一起來的,用縛仙索製服了雅懿和一地的“妖獸”,想要問問怎麼辦,卻插不進他一師弟和小師妹之間。
還是花朝因為師無射突然從盛怒轉為平靜的情緒,疑惑回神,她都做好準備要道歉哄人了,師無射卻突然好了?
她疑惑地抱著師無射道:“我沒事,真的沒事,我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沒有人會知道是我乾的。”
“我有把握的,九哥,你彆怕。對不起,我下次無論做什麼都一定和你先商量好。”
花朝摸了摸師無射彎向她的脊背,搓了搓,說道,“我已經是元嬰修士了,不會輕易出事的……”
“我的陣盤成功了,從來沒有發揮過這麼大的力量!”
花朝旁若無人地安撫了師無射好一會兒。
這才側頭對尷尬站著的武淩道:“大師兄,這些不是妖獸,是氐人。”
“是記載在妖誌上的,生活在妖霧森林後麵的,本不應該出世的一個族群。”
“你尋個地方將他們安置起來。”
“至於這個雅懿,他售賣催化妖寵的丹藥,妄圖創造妖寵性.奴拉攏各宗仙長,罪不容誅。”
“不過還有點事情要問他。”花朝居高臨下看著雅懿,他被撕扯得有些厲害,看不出人樣了,足可見這些氐人有多麼恨他。
他因為氐人毒素有點精神渙散,但畢竟身為元嬰修士,很快便會恢複。
花朝在縛仙索上加了好幾重禁製,確保他恢複修為也無法逃脫。
隨著她給武淩科普什麼是氐人族,也說明自己為什麼要抓雅懿,這時候雅懿的神情已經恢複了。
他帶著驚恐看向幾個人,又含恨看向花朝。
開口便是:“我是九霄殿仙長,你們……你們趕緊把我放了,否則九霄殿絕不與你們善罷甘休!”
花朝嗤笑,他的優雅和氣度全都沒了,到最後求饒也是這一套話,無趣。
她正要上前。
師無射拉住她,攥了攥她的手說:“你想問什麼,我來問。”
他希望花朝隨性而為,卻不願意讓花朝做這等手染鮮血的事情。
師無射把雅懿拖到一邊,花朝沒有跟過去,和武淩商議起了這些氐人的去處。
他們都在縛仙網後麵,有些驚恐也有些凶狠地看向武淩。
對,是看武淩,不是看花朝。
他們雖然不會說話,卻知道好壞,更是能通過情緒便輕易分辨人的惡意和善意。
他們以惡意為食,並不食人,之所以會吃掉之前的那些修士,是因為那些人被雅懿騙到他們被關押的地方,利誘哄騙下對他們產生了貪婪的惡意。
而花朝對他們毫無惡意,因此他們雖然也撲了她,卻並沒有撕扯她,是想把她壓到池底,躲避那個雅懿的殘害。
而花朝在池底飛速解開了他們的禁製,他們更是知道花朝對他們沒有惡意,才會後麵那樣配合她把雅懿拉進開啟了傳送陣的池子。
花朝蹲下對他們道:“你們彆怕,先找個地方安置下來,等仙門大比之後,我會親自把你們送回家。”
氐人們凶狠的神情有所緩和,一個個趴在地上看上去還挺乖的。
武淩把縛仙網收起來,他們湊在一起,舔舐彼此的傷。
師無射很快回來,對著花朝搖頭,“他根本不知道瑤台傾酒閣後麵的人是誰,隻知道那個凡人老板,是旁人推出來的傀儡,他也沒來得及接觸後麵的人呢。”
花朝其實也料到了這種結果。
不過她也沒失望,畢竟她的目的一開始就是殺了雅懿這個災禍源頭。
“那怎麼辦?”武淩皺眉道,“要將那個人送去仙盟嗎?”
雅懿不知道被師無射怎麼折磨的,反正出氣多進氣少了。
花朝看著武淩問:“大師兄,你相信我嗎?”
武淩點頭,“自然。”否則他怎會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問,便聽從花朝的指示,等在這裡。
花朝走到武淩身邊,像小時候撒嬌一樣,拉了下他的袖子說,“我知道大師兄霽月清風,磊落光明。”
“但是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並非是用所謂正義能夠做到的。”
“大師兄你可能無法想象,一旦妖寵肆虐,整個修真界會變成何種糜爛模樣。”
“但是雅懿是研製催化妖寵丹藥的罪魁禍首,這種人,像毒,不能交到任何人的手中。”
武淩微微蹙了一下眉。
他向來心如朗日,比較信任仙盟。信奉人間正義。
但是花朝越過他,朝著那個雅懿走的時候,武淩也隻是皺眉,並沒有攔著。
師無射看著花朝,一時間神情有些複雜,又有些欣慰。
他既不想讓她手染鮮血,又慶幸她已經成長到不需要他捂住她的眼睛。
花朝走到雅懿身邊,雅懿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神情扭曲,加上一身被撕咬抓撓的破爛皮肉,看上去像一具正在腐爛的屍體。
“饒了我,饒了我……我,我可以把配方給你!”
“我……我可以幫你引出幕後之人!我知道是誰,我知道……啊!”
“啊啊啊啊!”
他驚恐無比地叫了起來。
因為花朝雙手結印,拉出了赤金色的細絲,鑽入了雅懿的內府,纏住了他內府的元嬰小人。
元嬰是元嬰修士的第一條命。
花朝半跪在地,第一次殺死殷掣她的雙手顫抖,心中掀起巨浪。
而這一次她絞碎雅懿的元嬰,全程麵無表情,連一絲憐憫也無,動作乾淨利落。
看到雅懿眼神渙散嘴角湧出血,身上靈力瘋狂潰散,花朝甚至在想,師無射表情那麼嚴肅,是不是還在生氣?
今晚鑽一下他的被窩,能把人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