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玄思長老一臉莫名。
方征臉上冒出許多汗珠,他的太陽穴突突跳,整個人眼睛凸出,渾身開始顫抖。
“有父親嗎?”
能傳承家族譜係的,隻是少部分尊貴者後裔。大部分人隻有氏族和部落,沒有單獨的“父親”。玄思是為了確認這個少年是否出自共主國的高貴家族。
“父……”
青草泥土的味道,掌心下的皺紋,樺樹皮的筆記本……
方征眼睛猛然一縮,大吼一聲,太陽穴上的骨針掉了下去,他眼神一瞬間恢複了清明,一口“呸”地吐向玄思長老,破口大罵:“我草你.媽!”
玄思長老被唾了一頭一臉,儘管聽不懂,不妨礙他理解這是最生氣的臟話。
然而下一瞬間,玄思長老又把小針撿起來,吹吹灰,手疾眼快地又給他紮了下去,自個臉上唾沫還沒乾。
“為什麼知道那麼多?”
“背。”
“誰教你的。”
“……啊呸!”方征又掙紮醒過來,繼續唾他。
玄思長老猛地又把針紮下去。
“刀傷誰砍的。”
“仇人。”
“燒傷呢?”
“雷……呸呸呸!”方征劇烈咳嗽起來,邊咳邊罵,然而還沒罵出第二個字又被針紮,痛不欲生。
“怎麼來這裡的。”
“穿——呸呸呸!”方征陷入暈厥的時間越來越短。下一次玄思把骨針刺到太陽穴旁邊那個位置時,方征就不會昏了,雖然醒著被疼得死去活來,眼淚齊流。
玄思又紮了他幾次,方征一次也沒昏過去。
“咳咳,嗬嗬,”方征邊流淚,邊撐著扭曲的笑容,艱難道:“你以為……這就……很痛……嗎?”
玄思長老折騰了半天,方征再痛都沒昏過去,雙眼通紅死死地瞪他,一副恨不得咬穿他皮肉的樣子,若是目光能殺人,大概玄思長老已經成了個超級濃縮的鬼魂。
玄思長老終於停手了,若有所思地打量方征,抿緊嘴唇不發一言,良久才問了微不可聞的一聲——
“殺過猛獸嗎?”
方征眼裡悉數是嘲諷的光芒,“你心裡想法很多啊?”
玄思冷冷道:“彼此彼此。”
方征挑眉:“沒殺過,如何?”
玄思直白道:“我會用藥改造你,直到你能殺掉一頭兕。”
兕的外型像古代的獨角犀牛。它頭頂的獨角堪比象牙長度,硬度也和犀渠相當。雖然按外表被分類在犀牛裡,卻並非是食草動物,而是和虎並列的高級獵食者。在詩文中出現的“虎兕相逢大夢歸”就是比喻血腥的爭鬥。當然,它的體型也比現代虎、豹要大上數倍。直起身幾乎有三人之高。部落起碼要出動五十人,才能捕獲這樣一隻獵物。
方征眼裡劃過一抹驚異,改造?還有如此藥物?聽上去就不是什麼健康玩意。
他隨即諷笑起來:“給我用?為什麼不給那些女狩?”
玄思長老一臉“你是不是傻”的嫌棄臉:“她們畢竟是自己人。”
果然那種藥物副作用很大,或許用了會早死或者身體受損無法逆轉。方征嘖嘖:“自己人?烏虛控製蓇蓉的數量,也不見你乾涉。”
玄思長老冷冷道:“為了生存,有些事情必須忍耐。”
方征玩味道:“你都不假裝籠絡騙我一下?”
玄思淡淡道:“我不和你這種人費口舌。”
“這麼看得起啊。”方征大言不慚,繼而皺眉思索:“我記得‘兕皮如鐵’。它的皮像鐵一樣硬。不好剝下來,更不好製作柔軟的貢皮——”
方征聲音低沉下來,露出牙齒——“倒是適合製作戰甲”。
玄思露出一抹嘲諷之色:“不是說沒有殺過猛獸?”
“不妨礙我知道。”
那些無聊枯燥的知識,真用上了,竟然能探詢到這些刺激的內情。
方征也知道這個部落的地理情況,生產部落就像是宗主國的衛星,但在生產部落外圍,還有一圈更堅固的防禦部落,由戰奴組成,那才是直麵恐怖自然威脅的屏障。
普通生產部落周圍,不可能遇到兕這種體量的猛獸,更不可能還要對付更大的猛獸。
但這個長老卻要殺兕,真有意思。
玄思長老說:“你知道得太多了。”
無論是對藥草、野獸知識的掌握,抑或是他的推斷能力。
方征道:“多謝誇獎。”
玄思長老又直白問:“像你這樣的人……你有想要的東西嗎?”
方征思量了片刻問:“活幾千年的長生不老藥,有嗎?”
——如果這個時空真的是和現實相通的上古時代,自己長生不老,像個老怪物似的活了幾千年,活到1967年,是否能趕上那場批.鬥會,在漫天碎屑中救出奄奄一息的養父?
方征又神經質地低低笑了起來,神話背多了,滿腦子都是天方夜譚。
玄思長老一副“果然無法合作”的表情,手心攤開那枚過度使用的骨針,已經碎裂了。
在數度重複的痛覺衝擊中,太陽穴的震動竟然能把骨針震裂,抵抗的激烈程度可見一斑。
這人的意誌,是鐵做的麼?
頑強堅韌,心硬如鐵,腦子好使,油鹽不進。
這樣的人,在用完之後,是一定要殺掉的。
方征觀察到玄思長老眼中一抹而過隨即又掩飾住的殺意,無聲在心裡諷笑。
——有殺意的,可不止你啊,老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社會我征哥,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