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攔。”績六傷腿已經托方征的福,每天擦那種紫色藥粉愈合,以對她來說從未有過的冷靜語氣,對方征說道。
方征眼中閃過一抹驚異,並不知道這個在他眼裡“傻乎乎”小女人,其實有一段痛苦的記憶——
績六抱著男嬰求烏虛長老:“這裡有一個小傷口,要不要擦藥。”
烏虛長老看了一眼,搖頭:“這種小傷,幾天就會好。”
過幾天那個男嬰死了,績六傷心欲絕,雖然有些疑惑,也自認倒黴。
直到那天方征告訴她——那種細小的傷口會致命,並且告訴她用紫色藥粉塗上去。
績六雖然聽不懂那個病的名字,心卻涼透了。
烏虛長老既然有這種藥,怎麼可能看不出呢?連她當時都覺得嬰兒傷口附近有些不尋常的灰敗。
嬰兒那麼小,傷口更細,那麼大一罐紫色藥粉,為什麼烏虛長老不可以分一點點呢?
因為是注定成為戰奴的男嬰,所以就不救了嗎?
所以績六就走出去了,站在門口,用方征聽不懂的語言說了什麼,那些女人真的暫時被攔在外麵。
方征趁著這時候,把玄思長老扶起來,他後腦勺的傷口並不深,方征迅速取下櫃子上一個大藥罐,挑出裡麵剩下的黃色膏狀敷上,外麵撲一層草綠色的粉末,再包墊一些草葉,給他下麵墊了一塊相對柔軟的麻衣,然後把玄思長老放平在榻上。
玄思長老睜開眼睛,吃力道:“先殺……”
“懂,這事兒,我能做。”方征轉過身招呼動彈不得的藤茅:“趕緊把他的臉和上半身蓋住,留條縫不要悶死,把我扶到床後麵去。”
方征本來就傷勢沉重,剛才折騰半響,現在全身都在叫囂罷工,但他知道現在不能倒下,這場仗剛剛開始。
藤茅好似終於回過神來,儘管還是滿臉崩潰為什麼的神色,但已經機械地照做,找了一大塊有孔隙的麻衣披在玄思長老的臉上,蓋住了他大半個身子。並且把方征扶到床後麵的石牆後藏著。
方征指著玄思長老身邊床側靠尾某個位置。
“待會你和績六讓烏虛長老單獨進來,走到那個地方,一定是那個距離。一定不要有其他人。而且你們千萬不要讓他掀開那個布,烏虛到那個位置時,你從背後按住他,把烏虛的頭按在石床上,你隻需要控製住他一下子。聽到了沒有。”
藤茅顫抖著:“殺他究竟為了……?”
方征以理所當然的語氣道:“我還以為你清醒,原來也是個糊塗的——為了活啊。”
這兩個字好像讓藤茅徹底從渾噩中蘇醒過來,她反複在昏迷的玄思長老和方征之間看了看,後知後覺般想清楚了,抓起自己的掉落在地的長矛走了出去。
不知道她和績六在外麵是怎麼配合的,過了一會兒,烏虛長老真的單獨進來了。
“那家夥真的殺了玄思!?”烏虛長老看到床上躺著的屍體,頓時就要撲過來掀裹屍布。
“長老小心啊,屍體臉上爬出了蟲子,好像很毒。”績六撒謊。
烏虛果然頓住腳步,小心翼翼靠近。但並不是方征指的那個位置。
藤茅趕緊壯著膽子道:“長老,這邊有條縫,可以遠遠看到那些蟲。”
烏虛長老不疑有他,跟著藤茅走到了剛才方征示意的床尾一側,他漫不經心朝另一邊掃了眼,看到牆後一雙腳,頓時臉色大變“你——”
然而在他變色的同時,悄悄移到他身後的藤茅,從背後把烏虛長老往石床上一推,以身體重量猛地壓了下去,把他整個摁在石床尾側。
在她動作同時,方征從牆角跨出一步,手臂往前一伸,把手中緊握的石塊對準了烏虛長老後腦勺狠狠砸下!
嗙!血花四濺。
方征全部的力氣,除了走那一步和舉起手之外,悉數用儘在這一擊之中。他再也沒有餘力了。身子一軟就倚著床滑下去。
他還不忘以眼神示意手中沾血的石塊,用昏迷前的間隙,對績六下了最後一個指令:
“繼續砸。”
藤茅依然牢牢禁錮住垂死掙紮的烏虛長老,績六從方征手中撿起帶血的石塊,對準那個後腦勺傷口,使出她所有的力氣,砸了一下,又砸一下,又砸一下……
那塊石頭是被方征砸斷的石杵,選出的有鋒利棱角的,砸的時候,也是尖銳方向對著後腦勺的。
績六手上濺滿的血跡,手底在持續砸著,直到烏虛長老的掙紮逐漸微弱,從劇烈扳動到沉寂的過程中,績六心中同步著當時嬰兒在懷中漸弱的聲音。
直到最後,烏虛長老徹底不再動彈,藤茅試了幾次,確認他是真的沒氣了。兩個女人身上都滿是血跡。她們的眼神中才流露出悲傷與驚恐。
她們掀開玄思長老頭上的麻衣,玄思長老卻還沒醒。她們望向方征,方征也陷入了短暫的昏迷。兩個剛殺完人的女人,忽然間感到巨大的空洞,失去主意跌倒在地。
公社大門也在此刻被破開,外麵一群人 。為首的“女狩”是如今最年富力強的蔓茅,她比藤茅小兩歲,正值黃金期,平時是烏虛長老忠實擁躉。以她為首的女狩在簇擁在最前方,後麵跟著其他勞動工種的女人。她們都被公社裡濃烈的血腥味引過來,卻看到了如此可怕的凶殺現場一幕!
“你們做了什麼!”蔓茅難以置信地驚叫起來,舉起手中的大斧頭就朝藤茅砍去。
她的斧頭卻在半途被半截石頭藥杵截住了。她循著望去,牆邊靠著個手上也濺血的少年,半根小小的石杵,居然能卡住她的斧子?
方征勉強從昏迷中恢複了知覺,他冷冷地朝這堆震驚到失色的女人們說:“你們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這兩位長老了。”
作者有話要說: 預警,男主真的心黑手辣。原始社會也沒有形成基本道德,說殺就殺。接受不了的請儘快撤退,放過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