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2 / 2)

山海亦可平 開雲種玉 15453 字 10個月前

焦道:“修陵有個監牢,裡麵關押了幾萬奴隸,還有專門的奴隸育嬰監牢,每年都在不停地生下新的嬰兒,喂到四五歲就開始教他們乾苦力活,勞動了十年八年之後,也養得差不多大,就可以給蟒王吃掉。那座監牢就是王域所有蟒王的糧倉。”

方征差點反胃,然而他忍住,想到了更重要的問題:“這麼多條蟒王,一路行到青龍嶺,難道這些口糧也要跟著移動嗎?”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就算把整條路上的動物吃光,估計也喂不飽那些蟒王。蟒王這一路還沒到青龍嶺前,該如何果腹是個很大問題。方征覺得如果不把這個問題搞清楚,就找不到奪回青龍嶺的法門。

焦猶豫道:“先在王域大吃一頓再上路?蟒王可以十幾天不吃東西,應該也能忍……”

“不對。你說的十幾天不吃東西,是它每天在睡眠。但長途奔襲,體力消耗頗大。”方征道,“所以,肯定有戰奴營跟著移動。”方征邊想,真是荒唐啊,正常作戰是人來運送糧草。這巴甸可真省事,移動的人就是糧草。他們坐穩大國之位的手段令人歎為觀止。

方征渡步,繼續道:“有戰奴營,就必然有奴監。但戰奴營裡,應該也不完全是那種被毒傻的。”方征問焦,“像你一樣,頭腦清醒的戰奴有多少?”

“大部分其實都是正常的。毒傻戰奴嬰兒也需要草藥,並不是每個上貢的生產部落都會儲備那種草藥。可能毒傻了會好受些。”焦自嘲地笑了笑,“我曾經也想……還好沒搞到那種藥。”

“你熬出來了。”方征道,“那裡還有幾萬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奴隸,你想救他們嗎?”

焦不著痕跡道:“首領,您都開始在炸山淹修陵了。還找我說這種話……就不必了吧。”

“不一樣。”方征思路愈發清晰:“我的確要淹巴甸王域。但這次蟒王齊齊出動,會帶走一大批移動的戰奴口糧。帶到青龍嶺附近。雖然他們……”方征歎了口氣,“這是一次遠程奔襲,他們不但要考慮去程的糧草,還有回程。所以戰奴不會全被吃光。”方征眼寒如冰,“以及,華族五千三百七十六人。也不會一次性殺光。”

他們可能成為俘虜,押解回巴甸王都,或是被圈禁在青龍嶺。等待著巴甸士兵的占領。

“水淹王域,是斷絕後路。群蛇回程會被阻隔在半路,它們也可能盤踞在青龍嶺。”方征道,“我們要立刻趕過去,如果還有幸存的戰奴——鼓動的同胞們暴動,就看你口才了。”

“是!”焦跪地領命道。

方征馬不停蹄,他找到了流雲的女兒們,命她們驅動蠻蠻鳥,載動一批從前昆秀營的戰士們同去青龍嶺。流雲的女兒們之前一直配合方征的舉措。畢竟方征還算是把祖薑接管得有條理,很多祖薑百姓往南邊遷徙後,找到比從前好得多的生存環境。但眼下這要去攻打外族的命令,讓她們忍不住有了質疑。

“外族?”方征道,“有個詞叫做唇亡齒寒,青龍嶺被巴甸拿下了,一旦他們的士兵到位,就可以順著大猞猁掘出的通道向北襲擊祖薑。從前祖薑在昆侖山上,蟒蛇上不去。他們也不稀罕苦寒地域。然而現在祖薑的百姓找到更溫暖宜居的環境,他們當然不願意我們擴張,生存之戰從來酷烈。慢了就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流雲的女人們聽得冷汗淋漓,趕緊說服其他昆秀營戰士,去準備蠻蠻鳥。

方征在瑤城裡屁.股都還沒坐熱,就往南方青龍嶺馳去。跟隨他的有戰奴焦、那數十位同入首銅山的華族戰士,還有上百位昆秀營的戰士。至於其他人,譬如聖女和委羽王子,都暫時住在瑤城。

兩隻小獬廌似乎能感應到華族山穀出事,它們一直非常激動不安。畢竟在青龍嶺深處,還有個獬廌群居的水火泉,雖然方征已經把入口封住。但誰知道蟒王會不會探查到那裡,要是出了事,獬廌又一次麵臨滅族之災了。

方征乘著奇肱族的飛車,他還讓兩隻大金龍和小獬廌坐了上來,飛車用了幾倍的五彩雙頭鳥才牽得起來。

方征估算著,南端高山上,第一批大猞猁和炸.藥已經快要到達,很快高山源泉就會被迫改道。牽動下方無數水係亂流,爆發巨大的山洪。

下遊將成澤地,巴甸都城會迎接一場並非天災的巨大洪水。方征心想,不知它城池的排水係統如何,先淹了再說。

等山洪泄入修陵都城的時候,方征他們也差不多進入了青龍嶺。

越接近青龍嶺,方征內心就越惶恐。他生死出入那麼多次都不曾被擊垮,摯愛分離也沒讓得他一蹶不振。可方征害怕看到變成廢墟焦土的青龍嶺——寬大如鏡麵的湖泊、火山灰岩砌的小屋、隨手可采摘的果實、豐富的被子植物,肥美的河魚、水底的蓮藕、螺螄、貝殼;腐木上的蘑菇、蜂蜜巢;茂密的毛櫸、高大的嘉樹……他那一畝三分稻穀田地,牲畜棚裡的豬、牛和角雞……都沒有了,都被吃掉,或是在火中化為灰燼了麼?如果真的看到那景象,方征不知道自己會作出什麼事。

方征的心如流血般劇痛,他撫摸著激動不住哞叫的小獬廌,任它們撒嬌地靠在自己身上。那雙頭金龍不樂意了,它們梭過來想要擠開獬廌,其他動物都很怕它們,可是小獬廌木頭木腦,還衝著它們揚了揚蹄子。方征趕緊分開劍拔弩張的兩種動物,他自己在中間一手摟一邊,錯覺自己跟個花心昏君似的。雖然它們暫時被方征安撫下來。但方征忽然瞥見那兩條金龍嘴邊滴了一點口水,禁不住心中警鈴大作。

目前看來,小冰和小火的食物,都是比較“高級”些的巨獸猛禽,譬如鸞鳥和蟒王。它們對普通的豬牛羊並不感興趣。但獬廌雖然不凶猛,卻是一種很有智慧的生物,或許被這隻並封龍視為“小點心”,隻不過礙於方征的麵沒動嘴罷了。

方征又想到了獸祖九尾看到並封龍的情景:優雅的九尾白狐匍匐跪下,兩隻前爪謙卑地伏在地麵,將她的後頸展露給兩隻逡巡的金龍。兩條龍圍著白狐轉了一圈,接受了這隻“跟班”的示好。大抵九尾狐在被馴化之前,還夠不上被他們當作食物的級彆。從此之後,並封龍也願意把軀乾的一截,埋入九尾狐蓬鬆毛絨的尾部取暖。

方征不由得為獬廌捏了把冷汗,它們太天真,還沒學會討好這兩隻金龍,他攏過小冰小火,認真對它們道:“你們不可以吃獬廌。”也不知道會不會聽話。它們已經長得很重了。兩隻龍頭總是互相絞在一起,蹭著背部兩片凸起,似乎很癢。方征替他們撓到那片骨膜下方,感覺得到皮膚包裹著兩枚像刺突的東西。方征替它們撓著,這兩隻金龍就會很舒服地把頭擱在方征腿上。

奇肱飛車又馳行了一天一.夜。方征正打盹,忽然靈敏的感官嗅到了遠處的煙味。他連忙睜開眼睛,前方還是雲霧繚繞。隱綽的崇山峻嶺間,滾滾的濃煙彌散開來。

方征讓駕駛飛車的奇肱族人注意隱蔽,同時吹起了和後方蠻蠻鳥背上聯絡所用的哨子,就像是一種鳥叫聲——提醒前方距離青龍嶺不遠,做好準備。

奇肱飛車又降低了一點高度。雖然視線都被濃重的霧氣遮擋,但方征還是嗅得到風裡的泥土草木香中混雜著焦臭的血腥味。這裡是青龍嶺北部的山穀入口,距離華族領地還有幾裡路程,但如果蟒王采取四麵圍殲的戰略,它們也可能在這裡出沒。

降落到離地麵約有二十來米時,方征終於看清了下方的情景:正下方的青翠山巒如昔,但更遠處的靠南邊卻冒起了幾十股濃煙。正是華族領地附近。

方征呼吸一窒:“直接飛過去。”如果在地麵行動,說不定會碰到蟒王。但它們對二十餘米的高空無能為力。奇肱族的飛車繼續向南,越靠近華族領地,一番被戰禍蹂.躪過的景象就愈發清晰展現在前方:

華族領地三麵環山,山上建有幾十座木哨樓。剩下一麵則是冰夷棲身的巨湖。方征的視線遠望,隻見許多哨樓都已經倒塌,每個哨塔下都有幾具人的屍體,還有駁獸的屍體。鮮血流淌下山崗。山坡上有巨大蛇類爬行拖曳過留下的泥土痕跡,寬大如車輪,草木都被壓扁。從數量和方向來看,方征不由得心中顫抖——真的是許多條同時從四麵爬上來的,方征仿佛能看到它們蜿蜒過山崗爬上哨樓旁的空地。駁獸試圖去咬它們,卻被巨蛇冷酷地盤絞,然後吞入腹中。

華族共有五千多人,方征焦急在天空中焦急又痛苦地計數著:他陸續隻看到了二十來具屍體,其他人呢?是不是被蟒王吞進肚子裡了?

奇肱飛車更接近華族腹地,方征甚至看得到湖邊每棟火山灰石房子,大部分都被壓塌——證明那些蛇的確深入了居住區域,高揚起醜陋的巨大頭顱,毀壞了居所。可是房子周圍卻沒有多少屍體。方征心想,在被入侵之時,所有人應該都跑了出來,要麼是去避難,要麼是去戰鬥,哨樓早就偵查到了大動靜。

說道避難之所,方征繼續讓飛車往中心區域開,一眼就看到了那本來寬平如鏡的湖泊,頓時目瞪口呆——

湖泊向著西南方,擴開了龐大的通道。那片湖泊原是冰夷從清水江支流引過來擴大的。如今冰夷向著相反的方向,硬生生撞開了一條新的河道。就像紮破了一枚巨大的蛇膽。那河道一直貫穿了華族領地。半片山嶺都被冰夷撞成了湖沼。

方征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蟒王之前圍在湖邊,它們身軀能伸展到二十米之外。如果四麵八方都往水中探去,冰夷就會被包圍,被蛇牙咬到。於是它撞開了更大更寬的河道,形成了一個巨湖,然後往深處挖掘,讓湖泊變得更深。

方征肉眼看得到,在新掘出的巨湖周圍,圍滿了巨蛇和肉眼看不清的密密麻麻小蛇。從高空看去,那簡直就是一副地獄的圖景。巨蛇身軀普遍在二十米到三十米間,密集地擠在一起,身體扭曲糾纏著。它們的頭部都探入巨湖邊緣,有些身軀在水裡翻滾著。

幾乎所有蛇都能遊泳,這些蟒王也能下水。雖然它們並不能在水裡生活,但可以在水中捕獵。它們之所以沒有一直待在水中,是因為會消耗很多體力。這些蟒王們對冰夷展開了車輪戰,隔段時間就會遊下去攻擊。冰夷全身都是巨大的腕足觸須,它的一條腕足就幾乎和一條蟒王的身軀差不多粗細。四麵八方都是腕足觸須,看起來這些蟒王們還沒能完全拿下它。

方征搜尋著湖麵,又險些吐出一口血——湖心島上的三珠樹不見了。或許是被蟒王壓塌後掉入了水中……方征萬念俱灰,眼前發黑。就在這時,他忽然又看到,在群蛇環繞的湖泊旁邊,有座疙瘩土丘。定睛一看那竟然是幾十條蟒王的屍體,彎彎扭扭的身體堆得像土丘似的。在屍體堆頂端,是那隻猙的身軀,它的頭顱被咬掉一半,四爪還緊緊攥住下方的蛇屍。它身的血拖行在湖邊,凝固的黑色變為一條道路。

那是一場方征無法想象的慘烈戰鬥。隻是猙為何要在湖邊戰鬥,照理說,湖岸一直都是冰夷的守護範圍,猙不常來附近。難道說——

方征難以置信,他眼睛睜大,拚命想穿透深湖表層——冰夷已經挖得很深了。如果說,當初避難時,剩下的華族人並沒有被群蛇吃掉,而是躲進了冰夷的內腔中。湖邊那條猛獸血戰的道路和滿地的蛇屍,就是他們一路逃亡奮戰過來,為了避難灑下的犧牲……

那麼現在,他們依然存活在湖底,被冰夷保護著嗎?

忽然間一隻腕足猛然竄上河邊,那腕足傷痕累累,吸盤卻如同巨大的黑色齒輪,猛地纏住一條在水麵翻滾的蟒王,卷起的幾米高波瀾中,迅速廝殺結束——那條蟒王被拖進了深淵般的水底。可是水中依然不平靜,冰夷腕足也遭受了水中另外的蟒王襲擊,方征看到一片似從腕足上撕裂下來的滑膩肉塊,帶著血浮上,被湖邊的蟒王瞬間撕咬一空。

奇肱飛車不斷接近,方征就感覺到身側的獬廌開始發抖不安,但兩條並封龍的口水簡直要把飛車淹了。並封龍近乎發狂地豎起身軀,眼睛裡充斥著饕餮渴望的凶光。它們更加痛苦地使勁磨蹭著彼此的刺突。方征也看得出來它們很焦躁,幫它們摩挲著背部。

在冰夷的腕足卷走一隻蟒王入水底後,兩隻並封龍忽然發出了奇怪的嘶吼聲。小冰嘴裡吐出許多水,小火對著天空噴出荷荷的煙氣。方征聽見“哢嚓”“蓽撥”的清晰響聲,就像是滾燙銅爐中被投入一塊脆古柏樹,劇烈燃燒的聲音,又像是萬年的冰下忽然有地火湧動,深處哢嚓的開裂聲——

並封雙龍的背部的刺突同時裂開,兩條龍各自伸展開一對似瓣膜的翅翼,上麵還掛著血沫。那翅翼在伸出來的一瞬間是透明的,然而遇到風立刻變成了金白色,上麵布滿了幼鳥羽毛似的淡紅色血管,每一根都像鬆針那麼細。周圍都有許多小得肉眼看不清的絨毛。那對新展的翅翼艱難地刺開,約有一米來長。翅翼間架間有很大的寬膜,紋路漂亮得就像蒙綴許多寶石。

兩條並封龍靜止了一瞬,隨即同時振翅而起,好似兩條連尾的巨大蜻蜓。它們的重量立刻被翅翼帶走,飛車幾乎是嘩啦就往上竄了幾米。

會飛的龍在空中沒有停留,四隻翅膀扇動,還有些搖搖欲墜。現在它們翅翼上隻有滑行的翅膜,還沒有長出厚實的羽毛。它們在空中調轉了方向,徑自朝蟒王最密集的河邊衝了下去。它們身軀的體積對比蟒王,就像小貓之於老虎。可是看著它們搖搖晃晃地滑過去,湖邊的蟒王竟然都似感覺到巨大威脅,猛地揚起了頭顱,揚起了血盆大口要咬它們,像是色厲內荏的恫嚇。

兩條並封龍,徑自衝到一條蟒王前,幾乎是閃電般的動作,瞬間咬穿了它的七寸。然後它們麵對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的敵人,噴出了一串滋啦的火和煙。小冰一口咬到另一隻蟒王身上,牙齒紮下去的地方,竟然凍成了冰塊,啪嗒碎成粉末。

其他的蟒王想要咬它們,並封龍卻又閃電般竄開了,蟒王反而咬到了同伴的身軀。幾十條擠在一起的蟒王們立刻混亂地盤繞抽打起來,無數身軀扭曲糾纏。就像一鍋肉宴在煮熟前翻滾。

方征後方的戰士們也趕到。他們麵對這些進攻家園的巨蛇,在高飛的蠻蠻鳥背上居高臨下地射出箭矢。方征給他們配發了銅箭,許多也紮入了蟒蛇的身軀,隻是靠著銅箭,也許要射幾十枚,蟒王才能完全斷氣。沒有誰能像當年的連子鋒,一根巨大的銅箭,從頭顱貫穿蟒王的眼睛和後腦勺,一支英雄之箭立時斃命。

方征坐在奇肱飛車上,漠然地望著下方。他指揮奇肱人把炸.藥往湖岸其他方向的蟒王們炸下去,一串串劈裡啪啦的鞭炮聲中,巨大的肉塊橫飛在空中。這響聲驚嚇了許多蟒王,有些甚至開始往西南方後撤。

方征冷笑一聲:退?他終於可以看看,這批蟒王的“營地”或是說,“指揮”究竟是什麼玩意了。會看到了幾千瑟瑟發抖的奴隸,圍著百十來個神秘又古怪的蛇巫麼?

奇肱飛車始終在二十米左右的高空行進,蟒王即便揚起頭也遠遠夠不著。陸續有七八隻蟒王往西南密林中逃散。方征認出那裡本來是去溫泉的路。他內心一緊——獬廌的生活領地,也在溫泉的後麵。那裡想必已經被占領。

他指揮飛車跟著那幾隻逃跑的蟒王,把湖邊的戰場留給並封和其他戰士。

蟒王們攀上溫泉的半坡,方征看到那裡圍堵的岩石已經全部被掘開,露出巨蛇可以出入洞窟。而方征駕著飛車繞到後麵,本來被夾在山嶺間隱蔽的水火泉,前門已然大開。泉邊圍滿了大小不一的蛇。高處的山坡中用籠子、鎖鏈關押著那群獬廌。由於獬廌王太過龐大,它在籠中根本站不起來,隻能臥坐。

旁邊有幾十個用蛇皮撐起的圓帳,周圍穿梭著腳帶鐐銬,忙碌乾活的奴隸。在圓帳中間有個直徑大得多的蛇皮帳,如果那是一張蛇皮所致,這條蛇比所有蟒王都要大幾倍。

兩隻小獬廌一看到同族被關押,立刻焦急哞哞叫起來。方征示意往籠子附近飛去,一邊吩咐奇肱族人,往那最高最大最華麗的蛇皮帳頂端丟炸.藥。

轟隆一聲巨響,炸.藥毀了圓帳的頂,把帳燒得焦黑。裡麵還有幾個沒死的,手腳並用艱難往外爬。方征他們帶足了炸.藥,冷酷地吩咐,“繼續炸。”

一個個炸.藥被準確丟在圓帳頂端,方征又吹了聲哨子,載著焦的飛車也趕來了。焦還來不及對那邊並封龍在湖邊大開殺戒的模樣發表感想,就聽得方征道:

“殺掉所有的蛇巫,留一個活口就夠。勸降所有奴隸。不降的,全殺了。你儘可能使用這些炸.藥,但是不要傷到旁邊的獬廌。”

下達了冷酷的命令之後,方征讓飛車掉頭往湖邊馳去,他想知道,究竟冰夷肚子裡存活下來多少人,他們還能重建家園麼?

這番重建,他再不要龜縮於小小山穀中。等巴甸王域淹沒,他要占領國都修陵,拿下巴甸,連通祖薑,把所有蟒王的屍體皮剝下來,晾乾作成標本,懸掛在邊境的烽火台上。它們將獵獵高揚,飛舞風中,宛如這個世界所沒有的長帆和經幡。所有人將會恐懼地稱呼他的名字,他叫做方征。他最初隻是一個複仇者,卻把血與火的種子投向了這片苦難深重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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