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不許你走(2 / 2)

她瞳眸微縮,顫聲道:“碧遊觀……雲衝道君?!”

她下了樓,見客棧大堂內桌椅東倒西歪,掌櫃的倒在櫃台後,生死不知。

她拔足衝出門外,便覺血腥氣撲鼻而來,地上到處屍體橫倒,有些屍體頭上寸發也無,身上裹著僧衣,竟是皇覺寺的僧兵。

妙蕪抬頭一望,見西邊樹林中兩道劍光閃爍,飛劍相擊,劍氣橫掃八方。

小黃狗咬住她的裙角,拚命把她往回拉,不讓她過去。

妙蕪發起狠,撕掉那片裙子。小黃狗一時不察,沒收住力氣,口中咬著那片裙子,往後打了好幾個滾才停下來。

等到身子穩住,便見妙蕪已經一頭衝進西邊樹林裡。

妙蕪在雨中奔跑,渾身發抖,摔倒,又爬起,再摔倒,再爬起。

快點,快點,再快點。

她在心裡不斷地對自己說。

劍氣掃蕩,所過之處樹木皆被這巨大的衝擊力掃斷。妙蕪迎頭撞上劍氣的餘波,身子如遭重擊,被高高拋起,又重重落到地上。

她顧不得身上疼痛,立刻翻身爬起,一抬頭,便見不遠處,謝荀半身染血,持劍半跪於地,口喘粗氣,縛眼的白布掉落到頸間,似乎已經撐到極限。

雲衝道君雙目紅光時隱時現,身周撐開一道無形的避雨結界。一身白衣如雪,不染塵埃。

他手提飛劍,一步一步朝

謝荀走了過去。

“你是棵修劍的好苗子,若再過十年,莫說是我,便是你師父沈天青,隻怕也未必是你的對手。”

轟隆——

驚雷炸響,白色的電光照亮雲衝道君無悲無喜的麵孔。

他手引劍訣,飛劍在他身周繞了一圈,直奔妙蕪而來,又在即將刺穿妙蕪脖頸的時候停住。

雲衝道君控住飛劍,像是施予什麼天大的恩惠般,緩聲道:“我不要你的命,我隻要你眼睛裡那隻羅刹。”

妙蕪嘶聲喊道:“老不修你想做什麼?你給我住手!住手聽到沒有!”

謝荀聽到她的聲音,渾身一震。

“師祖用劍指著個弱女子,用她的安危要挾於我,這便難道是碧遊觀的劍道?”

雲衝道君微笑,“修劍一道,貫來便是強者為尊。什麼道義,不過是世人強加給修道者的東西罷了。”

謝荀聞言猛然抬頭,冷笑道:“師祖說隻要羅刹,不要我的命,可是言出必踐?”

“我把這隻羅刹給了你,你就放我們走?”

雲衝道君點頭道:“我以劍心起誓,言出必踐。”

謝荀說:“好,我給你。”

言閉抬手,指上劍氣環繞,從雙眼前徐徐抹過。

隨著他指尖移動,有一樣黑色的事物被劍氣裹著被他從眼睛拔了出來。頃刻間,謝荀眼中便爬滿了血絲,如蛛網密布,有血順著眼角流下,他額上青筋鼓起,似乎痛極,可從頭到尾,他連一絲聲音也沒有發出過。

那團翻滾的黑氣終於完全被他從眼中拔了出來。

謝荀一手捧著那團黑氣,一手按在地上,強撐著不倒下去。

他緩緩抬起手,說道:“你要的羅刹……”

雲衝道君目露狂喜,伸手接過那團黑氣,一口吞入腹中。

那羅刹被他吞了之後,他眼中紅光愈盛,麵目逐漸扭曲起來,好似妖魔附體。

他手引劍訣,撤掉飛劍,轉身離去。

妙蕪趕緊衝過去扶起謝荀,手指摸到他眼睛裡流出來的血,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哭問道:“疼不疼,疼不疼?”

謝荀拉著她站起來,沉聲道:“走,快走。這雲衝道君入了魔,隻怕未必能夠守諾。”

話音才落,便見那雲衝道君又去而複返。

謝荀萬沒料到雲衝道君居

然立刻就反悔了。他一掌推開妙蕪,厲聲喝道:“阿黃,帶她走!”

禦起飛劍朝雲衝道君迎了上去。

小黃狗聽到主人命令,立刻化出妖身,衝過來咬住妙蕪衣服,將她朝背上一拋,背起她就跑。

妙蕪隻覺兩邊景色疾速倒退,她抓住小黃狗頸間的皮毛,哭喊道:“停下!停下!”

可是小黃狗根本不聽她的。

妙蕪心一橫,直接從它背上跳了下去,在泥水地裡滾了好幾圈才爬起來,又往回跑。

不知跌倒了多少次,妙蕪終於望見那兩道相鬥的劍光。謝荀的飛劍被雲衝道君壓製,劍光漸漸微弱,如同將滅的燭火。

妙蕪停下腳步,感到靈力在丹田內彙聚盤旋,最後全部彙聚到掌心,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即將破體而出。

就在雲衝道君的飛劍即將刺入謝荀胸膛的瞬間,無數銀色光蝶從妙蕪掌中飛湧而出,穿過重重雨幕,如潮水一般席卷了整片樹林。

雲衝道君劍勢一頓,整個人被定住。

這停頓不過維持了片刻,卻已足夠謝荀絕地反擊。

他側身避開雲衝道君的劍,手引劍訣,飛劍一化為十,齊齊刺進雲衝道君身體,劍光大盛,照徹天地,接著倏然寂滅。

雲衝道君雙眼暴睜,似是難以置信,不肯相信自己居然會死在一個小輩手裡。

他喉嚨裡發出幾聲咕隆的輕響,終究什麼都沒能再說出口,仰麵倒進泥水地裡。

汙黃的泥水高高濺起,染臟了他身上的白袍。

謝荀身子一晃,半跪於地,雙手撐著地麵,過了會,抬袖抹掉臉上的血跡,收回飛劍,站起來,走到妙蕪身邊,單手挾住她,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小黃狗又跑回來。

謝荀把妙蕪丟到小黃狗背上,對妙蕪說道:“天一亮,你就回姑蘇。記住,你從來沒有見過我,也沒有見過雲衝道君。”

妙蕪再次感受到第一次使用本命符第四重結界後,那種虛脫無力的感覺。

她趴在小黃狗背上,固執地說道:“我不走,我絕不會丟下你。你非要把我弄走,我就和仙門中人說,雲衝道君是我殺的。”

謝荀怒道:“你不要命了?”

妙蕪比他更凶,“死過一次的人難道還會怕死嗎?!”

她淚

流滿麵,口中說的話謝荀卻不是很懂。

“我就是為了你才留下來的,我隻想你好好活著。隻要找到狐仙廟,隻要我們藏在裡頭不出來,誰也進不去。待上幾年,熬過這段劇情就好了。”

謝荀摸到她臉上的淚,指尖微顫,說:“你彆哭了,彆再哭了。”

妙蕪反而愈發傷心起來。

謝荀見此,忽然抬手,一指點在她頸間,妙蕪即便失去知覺。

等到妙蕪再次醒轉,暴雨已停,身上衣物也已換過。

小黃狗馱著謝荀和她在山林間奔跑。

他們偶爾停下來休息,吃點東西,便繼續趕路。

謝荀和她說,感應到狐仙廟在西方。一直往西,應該就能遇到狐仙廟出現。

然而沒等到狐仙廟出現,碧遊觀的人就追上來了。

親自帶人追捕謝荀的正是謝荀的師父沈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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