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究竟……對你做了什麼?”
嚴認出了迪拉肖。
而迪拉肖也很快透過嚴眼眸中的倒影認出了自己。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以及身上湧動的黃金賜福之力,眼神中的迷茫逐漸褪去,開始變得清醒。
輕握拳頭,那肆虐的黃金賜福讓他感覺打了蓬勃的生命力。
沉睡前關於另一個世界的許多記憶開始快速地在腦海中浮現。
學者、信徒、會吏、會吏長、賜福者、叛逃者…
自己在前半階段人生中的每一個時期的經曆逐一回閃。
他為教會而做的所有見不得人的事,處理、掩埋受害者的屍體、掩蓋教會各種罪行,到後來賜福之力讓他開始可以憑自己的良知與意誌做事,他甚至在未見之地做出了反叛黃金樹的行為,站在了邁洛與思考之眼的這一邊,一直到血月降臨,被蒙寵者四騎士之一的瘟疫擊潰。
再次醒來,迪拉肖發現自己不僅擁有了更加雄渾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他的視野變得清晰了,他看到了黃金賜福的曆史與真諦。
一股崇高的神性正在驅使著他的靈魂,堅定地去執行黃金律法的意誌。
於是迪拉肖回答了嚴的問題:
“不清楚……但我感覺很好。”
…
“老子讓你鬆開她。”嚴再次往迪拉肖的方向逼近。
然而對方卻淡定地抬起右手示意嚴不要輕舉妄動,且平靜地解釋道:
“炎魔是不被律法允許存在的生命形式,至少在黃金國度裡不應存在,至於你,我能看到你身上那部分屬於外在神祇的力量,你比她的罪孽更深。”
迪拉肖的左手正在緩慢發力。
小炎咽喉處的肌膚開始龜裂,黃金賜福之力開始滲透、瓦解她的軀殼。
…
“但是不急。”
迪拉肖忽然話鋒一轉。
握著小炎的左手也連帶著放鬆了一些。
那股作用在她脖子上緊繃的絞殺之力瞬間鬆懈。
“律法是溫柔的,我所被賜予的力量從來都不是劊子手的刀,而且,嚴格來說這裡是黃金國度的邊界線之外。”
“對罪惡生物的敵意是蘊藏在律法之中的意誌,我不能與之過分對抗……”
滋!!!!
誰能想到迪拉肖剛把掌心的力量放鬆了一些,話都還沒說完,剛透了一口氣的小炎就朝他的臉上放射了眼眸死光。
如此近的距離。
恐怖的光束在迪拉肖臉上狠狠刮過。
卻隻讓他皮膚表麵沐浴的金光產生了一些漣漪與痕跡,根本沒能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
嚴彆無選擇,隻能強勢地往前衝刺,希望能夠在迪拉肖暴怒之前救下小炎。
然而對方那張臉上灼熱的痕跡散去之後,卻依舊保持著與先前一般無二的淡定神情。
他朝著夜魔席卷而來的濃鬱黑霧伸出右手的手掌。
潔淨無暇的黃金賜福力量從周圍空間之中噴湧而出,彙聚成的洪流瞬間將夜魔的黑霧清洗一空。
並非相克,卻讓嚴感覺寸步難進。
…
“你過激了。”
迪拉肖的反擊更多的像是把嚴推開,與他剛剛蘇醒過來那時從天而降的雷霆一擊完全不同。
他緩緩垂下手臂,看著退至山林中的夜魔身影,再次開口道:
“樹神交付給我的任務不是殺戮,我想,我應該是受那小子的意誌左右了,科林把我喚醒過來另有所圖。”
“不對……他不該將我喚醒的。”
迪拉肖自言自語著。
從一開始他就在逐步接收著屬於這個時代的訊息,並緩慢消化著這些內容。
他忽然回頭望向滿月,目光移向樹蔭之地的神殿深處。
“他居然也還活著……”
“還有好多熟悉的靈魂…都來了啊,宿命果然不放過任何人。”
…
哢嚓…
忽然一聲清脆碎裂聲在迪拉肖側後方的空氣中傳來。
緊接著,他就感覺左手手心一空。
一直捏在手中的小炎魔就這麼消失了。
…
“巨石的子民…”
他甚至都沒有回頭,依舊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著。
剛才有人撕開空間裂痕,以短距離躍遷的方式將小炎從自己手中搶走,其實這些他都看在眼裡。
連那半活屍驗屍官搶走小炎時臉上的緊張表情都落入了迪拉肖眼中。
但迪拉肖沒有阻止。
因為此刻他還沉浸在那思考中。
思考著自己的存在,與肩負的使命。
…
迪拉肖忽然發現自己不應該在惡魔的後裔身上浪費時間,包括那源自於外神的夜魔力量也不足為懼,這都是印刻在律法中的意誌在誤導著他,實際上惡魔戰爭與群星戰爭都已經過去千萬載了。
如今他應該正視的問題,是失去黃金樹指引的國度存亡,那無處安放的黃金信仰…
“失陪。”
他歎了口氣,不再繼續與嚴糾纏,再度化為激射的光束奔向樹蔭之下。
…
……
這場遭遇對抗來得實在太過突然,卻又結束得這麼倉促。
嚴感覺身體和腦子都被打了個猝不及防。
他們甚至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交手,但海岸已經是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