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賀漢渚將汽車開進來。“到...)(1 / 2)

逞驕 蓬萊客 15184 字 8個月前

賀漢渚將汽車開進來。

“到了。你怎麼樣……”

沒反應。

他停好車, 轉頭,看向身旁的她。

她醉得已經睡了過去, 安靜地靠在椅上,身體微微傾著,側向自己這邊,人一動不動。

賀漢渚不禁暗自失笑。

她酒量……實在不怎麼樣。晚上看她也沒喝多少,現在就成了這樣。

以後再有這樣的場合,除非自己也在,否則, 絕對不能允許她喝酒。

怎麼把她弄進去?

賀漢渚略微遲疑了下。

抱她進去, 裡頭還有個老媽子。她要是醒酒知道了,肯定又不樂意。

“雪至!雪至!”賀漢渚試著, 輕聲喚了兩聲。

還是叫醒她,扶她進去為好。

她應該沒有醉死,身子動了幾下, 似是極力想要回應,卻又被什麼力量給死死地拉住,再次沉墜了下去, 口裡含含糊糊嘟囔似的嗚了兩聲,又不動了。

賀漢渚一臂支在方向盤上,扭頭看著她的掙紮,心裡隻覺她可愛極了。

原來她醉後是這樣貪睡的嬌憨模樣,從前根本都沒法想象。他不忍心, 也舍不得再強行叫醒她了。

花園的近旁有盞夜燈,昏黃的光影, 如橘紅的月光,從車窗的前方投在了她的臉上, 將麵容映得如一輪皎潔的玄月,半明半暗。

她閉著眼,長睫在眼瞼的下方,映出了兩道月牙般的睫影,仔細看,好像還在微微抖動。

車廂的空氣裡,隱隱地浮動著一縷甜醉的酒氣。那是從她的口鼻裡呼出來的氣息。

她呼吸的時候,大約是醉酒了的緣故,倘若側耳細聽,就能聽到正常呼吸聲下藏著的咻咻的急促氣聲,好像……

好像他親吻她後,她為了努力呼吸發出的那種氣聲……

賀漢渚怦然心動,凝視著她,終於,情不自禁地朝她靠了過去。

“雪至,醒醒……”

他附到了她的耳邊,再次輕聲喚她。

作為反應,她扭臉,朝向他的呼喚,麵頰靠在椅背上,再次安靜了下去。

賀漢渚不再試圖叫她了。她的一側麵頰,正壓在椅背邊緣凹凸不平的牙邊上,怕硌到她,他伸手托住她臉,輕輕地挪了下,手一頓,視線不由自主,落到了她的嘴上。

或是對剛才的打擾有點不滿,醉睡中,她的兩片唇瓣微微地嘟嚕了起來,像朵含著苞的花骨朵。

賀漢渚垂眸片刻,抵不住誘惑,伸出他略略糙硬的拇指指腹,試探著,輕輕地摸了摸這唇瓣。

比天鵝絨還要細膩,比絲綢還要光滑,比棉花還要軟乎,暖暖的,還帶了點潮濕……

她似乎對碰觸有所覺察,微微啟唇,又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聲,隨了張嘴的動作,下一秒,他的指便陷進了口裡,一下就被濕熱的唇舌含住了。

仿佛口渴,她含著,咂吮了兩下,沒咂出什麼來,又不動了。

賀漢渚手僵住,一股奇異的感覺,自被她口中含著的手指開始,電流一般,倏地蔓延到了全身。

客廳那扇半開的門,忽然全開,燈光打了出來。老媽子剛才在裡頭隱隱聽見開門的動靜,半晌卻又不見人進來,出來察看,看見汽車,走了過來,嘴裡喊道:“孫少爺,是你回來了嗎……”

賀漢渚陡然驚醒,心裡隨之湧出一股濃重的罪惡之感,迅速地收回了手。

賀媽走到汽車旁,看見他坐在車裡,便彎下腰,伸直脖子,透過車窗玻璃張望。

“孫少爺你怎麼還不進來?蘇少爺他――他喝醉了?”

賀漢渚沒回答。

光線不良,老媽子並沒覺察他和平常有什麼不一樣,自己發現蘇雪至確實醉酒了,丟下他立刻跑過去,打開另一邊的車門,叫著蘇雪至。

“蘇少爺!蘇少爺!快醒醒,到了!進去再睡吧!”

老媽子的嗓門很大,在蘇雪至的耳朵邊吼著,醉睡的蘇雪至終於被叫醒,迷迷糊糊坐直身子,發現到了,暈頭轉向,自己扶著車門下去,腳沒站穩,晃了一下,老媽子一把扶住她。

“哎呀,當心當心!”又扭頭,對著賀漢渚喊:“孫少爺,那我先扶蘇少爺進去了,你也快點進來!外頭冷。”

蘇雪至頭重腳輕,整個人還暈乎乎的,被賀媽送回到房間裡。

賀媽要幫她脫衣服,蘇雪至僅存的清醒令她想到了自己的身體,推脫,打發走老媽子,關門胡亂除了衣,隨即躺了下去,很快又睡了過去。

她酒勁完全過去,再次醒來,已是淩晨一點鐘了。

她感到口渴,嘴裡乾得像是起了層殼,慢慢坐了起來,揉了揉腦殼,開了床頭燈下床,發現杯子裡沒水,便裹上一件外套,輕手輕腳地出去,到廚房喝水。

甘甜的水,滋潤了嘴和喉嚨,她終於感到舒服了,洗了洗杯子,從廚房裡出來。

房子裡悄無聲息,蘇雪至放輕腳步,再次經過那道通往二樓的樓梯,下意識地抬起頭,朝上麵玄關右側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的臥室在走廊的右側,最靠裡。玄關旁則是書房。

昨晚上車後沒多久,她好像就醉睡了過去,但願沒出什麼醜。

這個人很小氣,最愛看人笑話。

她在心裡再次懊悔自己昨夜喝酒,望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腳步又停頓了。

玄關的附近,好像有微弱的燈光透出來。

是他還沒休息,還是離開書房的時候,忘了關燈?

蘇雪至有點意外,沿著樓梯慢慢上了二樓。

是書房的門沒關緊,燈光從裡麵透了出來。

她悄悄走了過去,停在門口,透過門縫,看見賀漢渚確實在裡頭。

他好像是睡了一半過來的,靠窗立著,也不知道多久了,指間夾著一根沒點的香煙,下意識似地翻弄著,目光投向窗外,身影凝定,仿佛懷著什麼心事。

她屏住呼吸,看了片刻,終於抬手,叩了叩門,隨即推開門。

他扭過臉,見她站在門口,立刻轉身,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的那支香煙,扔到桌上,隨即朝她走來。

“我沒抽,就聞了聞。”他開口就是解釋。

蘇雪至沒說話,看了眼被他丟開的煙。

“你怎麼不睡覺?”他又問她。

“你怎麼不睡覺?”蘇雪至反問。

“睡了一下,醒來,煙癮有點上來,睡不著,躺著也難受,就過來了。”

他繼續解釋,看了眼房間裡的時鐘。

“我沒事。這個點你該睡覺。走吧,我送你回房間。”

他關了書房的燈,走了出來,送她下去。

蘇雪至沒辦法,隻好跟著他下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說自己剛才醒來,口渴,出去喝水,發現上麵亮著燈,就上去看了一下。

他將她按坐到了床上,自己蹲下去,替她除鞋,將她的兩隻光腳丫搬到床上,示意她躺下去,隨即扯過被子,替她蓋上。

“還要喝水嗎?我再去給你倒。”他的語調很是溫柔。

蘇雪至躺在枕頭,看著他,搖頭。

“行,那你繼續睡,明早還要早起。”

他說完,伸手,要替她關燈。

“等一下!”

蘇雪至實在忍不住了,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他停住,扭頭看她。

蘇雪至又遲疑了下,終於,試探著,輕聲道:“你怎麼了?是有心事嗎?”

“你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存心冒犯你隱私的意思。”

蘇雪至問完話,又立刻解釋了一句。

雖然她沒經驗,但她接受這樣的一種觀念,即便是夫婦,也可以保有不願或者不便讓對方知曉的心裡的秘密。

何況他們現在的關係,才剛剛彼此承認喜歡對方,可以發展下去而已。

她似乎更沒資格去翻他心裡頭的事,如果他不願讓自己知道的話。

白天黃昏之時,在船上偷偷看到的那一幕,此刻也忽然再次跳入了她的腦海裡。

她忽然覺得,自己當時的第一感才是對的。

他真的有心事。

“當然,你要是方便,願意和我說,雖然我未必能幫的上,但我很願意聽。”

她凝視著他,再次說道。

賀漢渚和她四目相望著,很快,笑了起來。

他看了眼她那隻還扯著自己衣袖的手,反手抓住,握了握,感覺有點涼,掖進被下。

“我沒事,剛才想著明天的事而已。還要早起,我再去睡,你也睡。”

她沒再說什麼,安靜地看著他。

他在她的注目之下,關了燈,帶上門,走了出去。

他沒開走廊裡的夜燈,在黑暗裡,繼續朝前而去。

他的步伐起先是平穩的,直到登上樓梯,腳步變得慢慢沉緩,最後,停了下來。

他停在樓梯玄關的角落裡,也陷入了一片濃黑的夜色裡。

明知自己或許沒有來路,還是在衝動之下,聽憑欲|望的驅動,對她下了手――是的,現在回想兩天前剛發生的事,那就是占有的欲望。即便是感情,也隻配稱之為卑劣的感情。而像他這種人,哪怕是喜歡一個女人,也就配生出這種卑劣的感情。所謂愛,字眼太過崇高,離他,也太過遙遠。

他順利如願了,從昨天早上開始,從她再次為了他奔下火車的那一刻開始,他享受著忽然間得到了一個想要的女人的種種愉悅。

然而,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在享受著這種愉悅的同時,幾乎是同一時刻,罪惡之感,也油然而生。

這是脫離了他自己控製的,就如同他沒法控製自己對她的占有欲一樣。

今晚,他更是明白了過來,伴隨著愉悅在同時折磨著他的那種罪惡感,到底是來自何方,不僅僅隻是因為他連自己都沒法確定的未來。

或許,更像宗太太說的那樣,她還涉世未深,心性未定,所以,她才會那麼容易就相信了他,接受了他,乃至對他毫不設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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