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2)

紀家以前是種田的,後來漸漸攢了些家底,又碰上那個敗家祖宗,把田地都敗光了,差點兒一家子都賣了身,好在是跟大戶人家簽了活契,緩了兩年又緩過來了,再後來活契時間結束,他們家又有了這層鎮子上的關係,日子才真正好過起來。

如今紀父做的就是一個中間人,把附近村子裡的農產品,雞啊蛋啊的收一收,再拉到鎮上去賣,為這個家裡還有一個板車。

日常收東西這活兒都是紀父在做,唯有東西多送過去的時候需要人幫襯一把,會選紀母一起。

紀母原是那大戶人家的丫鬟出身,一舉一動都像模像樣,跟鄉間瘋跑的野丫頭到底不同,再有就是她在那大戶人家積攢的關係,紀父能夠做這門活計,少不了這些關係,每次進鎮子上,她都會走動走動,聯絡聯絡,免得時間長生疏了。

人情往來,從來都不是一錘子買賣,總要有來有往地才好,為此,家中還有一筆開銷是給這些人送的禮,也不是什麼昂貴東西,就是鄉間地頭的特產之類的,透著實心眼兒。

彆看紀大郎現在學著木匠,以後肯定是要把這一攤接起來的,紀父其實已經在教了,但日常出門卻不會帶他一起,一方麵是因為紀母聯絡女眷關係更便當,另一方麵就是紀家獨苗,不好父子兩個一起去做什麼的,萬一有個不好,兩人都完了,那可真是斷子絕孫了。

對幾代都隻有一個兒子的人家,這個兒子,還真是極重要的。

紀大郎若要真正接手這一攤子事情,也要等成親有了兒子之後再說了,到時候,紀母也會把女眷關係的維係漸漸交到兒媳婦手上。

飯後,紀父和紀母說起了生意賬,兄弟兩個就在一旁聽著,紀墨被紀母摟在懷裡,紀大郎則端正坐在紀父身邊兒,在紀父算賬的時候也會幫忙算一把,算盤珠子撥弄得很慢,每一下都要斟酌一番的模樣。

農家產品其實也沒幾樣,來來往往都還算清爽,隻不能拖欠,賬都是當月要結的,不然好多人家恐怕就有點兒過不下去,還有那等因困難必須要現結的,還要紀家先墊錢進去,因為鎮上的鋪子很多都不會馬上結賬,當月結還要多跑幾趟的。

如此,賬麵上就平添了一些繁瑣麻煩,紀父算得煩,就開始說鎮上哪家鋪子換了掌櫃,竟是比原來的更吝嗇了,紀母就會說那家人的關係似乎也有些問題,可能跟這一家的生意做不長久了,還是先把賬收回來再說以後。

等算到村中的亂賬,紀父會說起村裡的八卦,比如說這些錢要交到那一家子誰的手中才算數,還要讓對方按手印才行,紀母便說,也是可憐,一家子糾纏不清的,就那麼一個看起來清爽的,不忍心他沒個指望。

“若不是為了這個,誰還收他家的東西,也是看著可憐,被那老婆子拖累得,又碰上幾個不省心的姑嫂,一家子女人,也不知道個眉高眼低,竟是歪纏。”

紀父說著又是一歎,可能自身原因,看到人家隻有一根獨苗的,就會多看幾眼,他們說的這個青年就是如此,二十多歲就駝了背,不看臉,倒像是七八十的乾瘦老農一樣,自家兩畝田地都忙不過來,還要每日裡多養些雞鴨,才能足夠吃用,如此,也隻是最簡單的那種,遇到個災年荒年,自給自足都不夠。

家裡頭全無積攢,兩個哥哥都死了,剩下兩個嫂子不肯回娘家,倒是樂意在這裡住著自在,吃喝上偷偷摸摸,自家把好吃的吃了,能藏的藏了,苛待小叔子。

那家老婆子也不知道腦袋是怎麼想的,碰上這樣的饞嘴娘們兒,攆回家就是了,窮人家從來不指望兒媳守寡的,偏她念著對方肯守著,處處都讓著,隻怨小兒子沒本事,讓一家人沒個著落,可誰都知道,他們一家子,除了這一個小兒子,再沒人下地的。

農人可不比鎮子上,忙起來的時候,男人女人一色忙活,不指望女人做什麼重活,田間地頭送個水什麼的,總也不是難事兒,可那一家,個個都是嬌小姐,做不得這些,連那都快二十的嫁不出去的小姑子,也不體諒哥哥辛苦,隻道哥哥沒本事,讓她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

也不想想,她家裡那情況,是個人都知道不能娶,誰知道娶回來一個是不是帶回來一窩。

以前不知道,紀家差點兒因為那些女人昧下錢而虧了,實在是收雞鴨這等事,通常都是家中女人負責,哪裡想到他們家那些女人都是事兒精,差點兒賴了錢汙了紀家名聲,好在給錢那會兒不少人都看到了,知道這事兒,否則……

可憐紀父那日跟著打了半天嘴皮子官司,差點兒就要被幾個女人推擠得喘不過氣來了。

一想起來就是搖頭,女人,可真難纏。

這人在鄰村也算是出了名的,紀大郎也有耳聞,他學木匠的那家就在鄰村,“是曹石頭那一家吧!”

“曹石頭?”紀父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斥他,“你也跟著渾叫,那諢號好聽了?是個老實人就欺負。”

紀大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這不是曹石……曹木一家子都那樣,村裡人見他立不起來,這不都那麼叫他……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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