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多了,性格也有不同,有愛說話的,就有沉悶寡言的,還有牆頭草兩頭倒的,紀墨也不在意,他們的釀酒技藝已經得到了酒坊的認可,幾年前的考核結果,管事的可是笑得嘴都合不攏,恨不得再多給紀墨塞一些弟子,全麵替換如今還要記名弟子的場麵。
紀墨不想太影響跟其他釀酒師的友誼,拒絕了這種再次破壞規矩的事情,弟子多了,教起來也是要費心的,而這種費心的過程,他不想經曆第二次。
事實上,真正教授之後,他就很能理解為什麼以前的老師總是愛關注好學生了,弟子多了,精力也是會分散的,而那些表現好的,當然會獲得更多的關注,就是紀墨,哪怕他儘量做到處事公正,心裡總還是偏的,覺得能夠繼承自己衣缽的不過就是那兩個罷了。
日常教授之中,他的目光也總會格外多關注一下那兩人的舉動,便是新酒的研發過程中,也免不了把他們兩個帶在身邊兒,事實上,他的弟子都有這樣的機會,但距離遠近,也是一個很容易展現偏心與否的細節。
幾年下來,無需明說,誰都知道他最看重的是誰,同樣是弟子,最初的排行反而不能證明在他心中的排行了。
“師父,這也是要教給我們的嗎?”
有弟子迫不及待地問了,生怕被甩到後麵。
邊教學邊實踐的過程讓他們對每一種酒的釀造都有一種迫切的心理,似乎多掌握一種就能讓自己的知識更圓滿一些。
“是啊,確定口感都能被大家接受,自然就會教給你們了。”
紀墨釀造的時候沒有避著人,釀好了之後更不會敝帚自珍,大大方方承諾了,換得弟子臉上安心的神色,這些年,他這個師父說出的話還是很算數的,便是更看重那兩個,卻也沒有因此對其他的弟子忽略了。
的確,弟子之間的學習進度是不同的,而有些知識對那些掌握現有知識都嫌困難的弟子來說,的確是超出能力範圍了,但他教了對方學不會是一回事兒,他不教對方學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紀墨總想要在這些方麵展現公平,所以該教的都是一起教,隻點出讓他們量力而行,與其樣樣都是半瓶水,有個專精也很重要。
“師父釀造好這種酒之後,還要研製新酒嗎?”
酒的種類已經很多,不是所有的酒都會被酒坊隆重推出,也不是所有的酒都有廣大的買家,總有些酒很快退出了市場,紀墨的研發對酒坊來說有些浪費原料,若不是時不時還有成果能夠讓酒坊快速地吸引一波注意力,恐怕早就被叫停了。
畢竟,並不是每一次的研發都能順利弄出大家喜歡的口感,最糟糕的一次就是苦酒了,不知道是哪個比例出了問題,還是出了什麼小概率的菌種變異事件,那酒水的色澤極好,味道卻是苦澀難當,難以下咽。
得益於酒坊的包裝和宣傳,這種難得的苦酒被取名為“人間味”,推出之後竟然還受到了上層的吹捧,然而,吹捧是吹捧,大家又不都是傻子,在宣傳最熱的時候,這種苦酒都沒賣出幾壇,之後更是如同傳說中一般隻留下名字隱退江湖了。
叫好不叫座,總是讓人苦惱。
便是如此,也沒打消紀墨的創新熱情,這不,即“苦酒”之後,“酸酒”也出來了。
人生之味,苦辣酸甜,哪裡隻能有“苦”呢?
“辣”“甜”都好釀,得了這“酸”,便是湊齊了一個“人間味”係列了,不指望它能熱賣,隻要受到吹捧,多得那些風雅人士幾篇文章感想,約略提及一二,就是對紀墨的最大鼓舞了。
若是文章的數量足夠多,流傳到後世的可能會不會也更大呢?有了名,再說實,縱然有些其實難副,後世人當也不會太過追究。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係統的一個漏洞,它變相要求流傳時間足夠長,然而這樣長的時間,是否失了最初的光彩呢?如酒液這等,若是在漫長的時間之後變了質,後世人是否會覺得當初就是那般味道,而質疑當時的口味呢?
眾口難調,這本來也是很難規範評判標準的一條,所以,是否可以隻從名聲上下功夫呢?
紀墨最擅長的酒液,釀造出來之後,也不敢說沒有釀酒師能夠釀造出可堪比擬的酒液,那麼,想要致勝的關鍵,也隻能是名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