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知道是況遠同意的,還是況遠不知道的,事實就是紀辰知道。
“未必真要如此。”
紀墨並不是很認同況遠的做法。
紀辰卻很迷信況遠,“他既然那般說了,必然就是那般,我還說為何相見兩厭,他卻還能笑顏對我,原也是以此自苦……”
世間最苦,莫若情苦。
況遠以此苦之,又讓紀辰移他心意,他可曾真的屬意自己,還是說,願以此為情劫自苦以求超脫之音?
他想不明白。
他從來不明白他的心意。
也看不透他的真偽。
紀墨沒有紀辰的那番糾結,聽到他這樣說,微怔,事實如何,現在的猜測也不過是猜測,再也無法證實了。
那些事,卻也不那麼重要了。
這方麵,他沒有跟紀辰多說,默默聽了他兩句牢騷,才發覺,可能人年老了就愛嘮叨吧。
身上的錢財是做王府樂師時候積攢下來的,不多,卻也足夠行路了,短時間內,不必再為糊口操心。
紀辰送彆的時候,又送了些錢財給他,紀墨收了,以前那些已經收了那麼多,也不差這點兒了。
驢車緩行,紀墨沒有從窗口回頭看,隻看到那路旁的青草柔韌,生機勃勃。
抬手一曲琵琶聲,聲入雲霄第九重。
那聲音漸行漸遠,似有人與之道彆,這一去,莫要相送,他日歸來,再與君共敘彆情。
這一年,紀墨出府城,尋孔雀。
一路山川不曾久駐,二十年後,方才回轉,琵琶已經修補過,衣裳也見厚補丁,身上錢財,悉數成空,倒是那驢子,換了年輕的,精神抖擻,行入城中。
於街道旁停下,無人之處,兩側的茶樓酒坊,仿佛舊日之景。
“吾有一樂,奏之,可引鳳凰……”
車內,紀墨揚聲,聲入四鄰。
“什麼人,好生猖狂!”
有人聽到話語之中意思,不由好奇探頭看來。
不多時,窗戶之中便多出許多張望的眼睛,人群紛紛,也在向著車子周圍聚攏。
紀墨沒有從車中走出,那看似破爛的車廂之內,琵琶一曲,聲震四方。
曲中,有啾啾之聲從天上來,那一片綠羽,華貴多彩,若有斑斕之色如眼,正看向這世間紛繁。
“鳳凰!”
“是鳳凰!”
“真的是鳳凰!”
有人低聲驚呼,渴望那鳳凰再近一些,鳳凰卻隻在天上盤旋,最後落於車廂頂上,那破爛的車頂之上已經可見良木顏色。
“莫不是梧桐木?”
有人發出疑問。
那漂亮的鳥兒落在其上,一身尾羽於陽光下熠熠生輝,它不怕生地看著眾人,又啄了啄腳下之木,須臾,在樂聲終了之際,再度起飛,遠行而去。
“走了!”
“鳳凰走了!”
有人依依不舍地高呼,企圖以此來留駐鳳凰,可惜,那一抹綠影還是遠去了。
“竟是真的能夠引來鳳凰!”
“那真的是鳳凰?”
懷疑之聲不絕於耳,紀墨卻始終未曾從車中走出,而是示意車夫駕車離開,晃晃悠悠,出了府城,一路向那山上宅子去了。
樂器放到一旁,靠在車廂上,紀墨心中微微放鬆,這一曲《鳳凰引》可是在況遠墓前排練了許久,連帶著那一對兒孔雀,也被他養了許久,所幸,一切成功。
在人前這片刻顯聖,他日,或也可成為傳奇。
這般想著,紀墨臉上露出笑容來,這曲《鳳凰引》,他真的已經儘力了。
不知何時,早已滿百的分數告訴他,隨時都能考試了,那麼,就等這一次的結果再說吧。
相信,很快就會有人尋來,如那隨著驢車而行的人,總有人會將消息傳出,幫著他成就這次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