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選擇考試作品。】
“作品啊……”
這一次的可選擇範圍,那些光點仿佛創了曆史新高,真如天上繁星一樣,密密麻麻,細細看去,卻大致可分為兩類。
一類是曲譜,如同紀墨以前著書一樣,每一首曲譜都寫下來,單獨成冊,針對這本曲譜所需要的樂器,還有不同樂器切換曲譜該如何,都會給出較為詳儘的說明,如同單曲小冊。
另一類是樂曲,沒有具體的器物涵蓋,就是一個個曲子的名字,其中還包括《鳳凰引》,點開來,就能看到奏曲時候的景象,能夠看出大致是什麼時間,在哪裡流傳的。
紀墨沉吟著,曲譜這種還可算是著書一類的,書能傳多久,樂能傳多久,但這種“傳”,也很有失傳的風險,在他所知的曆史之中,失傳的曲譜就不少,很多樂曲,更是連曲譜都沒有。
若是選擇樂曲的話,連一樣實物都沒有,該以怎樣的標準來衡量呢?有多少人記得這樂曲,還是有多少人傳唱這樂曲,或者是多少人能夠奏出同樣的樂曲。
同樣的標準又是什麼呢?
曲譜相同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否還有心境上的要求?
同一首曲子,有些人奏來是深沉悲傷,像是要永葬地府一樣,有些人奏來卻多了幾分輕鬆,似是已經淡忘,能夠步伐輕快,再往前行了。
若是要求曲譜完全相同,似乎還比較好辦,可也不乏傳唱之中走樣的,後人最愛做的不就是更改前人的曲子嗎?
若要心境相同,嗬嗬,怕不是做夢來得更快。
一人可做一人曲,一人之音無人同。
同樣的音符組合,包含的感**彩不同,自然也不是同樣的心境了,這方麵的要求,真的是稍微高點兒就要把人卡死了。
不清楚其中的標準,選擇樂曲類,似乎就是真的自尋死路,可紀墨還偏偏想要選這個。
“未知《鳳凰引》,可傳幾代人?”
他很想看一看,經由自己傳下來的況氏之音,還能傳幾代,讓多少人心心念念。
為了這個目標,他把《鳳凰引》做出了好些改動,包括一些增減,包括單純某旋律小段的流傳,甚至為了方便流傳,他還編出了一個不下於梁祝的愛情故事。
隻希望這首曲子的傳奇色彩越來越多,這樣才能夠有更多人記得,哪怕不為了曲子,隻為了那背後的故事,把那如同伴奏的曲子記住也是好的。
【請選擇時間,五十年,一百年,兩百年,五百年……】
“五十年。”
“未知我死後,可曾有悲聲?”
紀墨這般說著,微微向後仰去,鬆軟的靠枕就在身後支撐,麵前敞開的小窗,正能看到那院中的綠竹,沙沙輕搖,似為清風作舞。
靈魂脫離身體,不斷上升,高空中,似還能聽到地麵傳來的聲音,那一聲聲,是誰在呼喚,又是誰在哭泣,是誰奏出的哀樂,是誰讓那哀思通傳天地,可是為了他,為了他……
“怎麼這就去了?”
“好好的,怎麼就……”
“許是時候到了。”
“我還沒死,他怎能死了?!”
紀辰的聲音是那樣振聾發聵,眼前朦朧的光線之中,仿佛突然出現了那張其實已經陌生的老臉。
他還念著自己這個兒子嗎?
“什麼人家的事兒,至於如此嗎?我看他是真的把心丟在了外麵……”
絮叨的女聲似乎有些陌生,可細細分辨,是了,初生之時,所聽到的那位“小娘”的聲音不就如此嗎?
也許時間會讓聲音略顯蒼老,可某種本質的東西卻從不曾改變。
聽出來了,卻也有些感慨,他們都好就好,也免得自己掛念,每個世界都要送走長輩,到底是有些疲乏了。
付出的感情越深,在那之後就越痛,可若要說一絲感情都不付出,又怎麼可能呢?
他們對自己好,自己也對他們好,人心來往,便是如此了。
於是每到此刻,都有超脫之感,終於不必欠著誰的了,總也一死,這一死,也拉出來了一個公平的結果,互不虧欠。
送葬的隊伍並沒有很盛大,樂聲卻是不缺的,聽著那樂,明明是愛樂,紀墨卻聽出了歡喜,這是他教的啊,不錯,不錯,都奏得不錯!
很快,飛速下降,所有景物一片模糊,紀墨再次看清楚的時候,已經是五十年後了。